廖振生倒是大方,什麼廖總,叫我振生就好。廖哥也行啊。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吧,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啦,早知道我就不跟你爭那塊地皮,早知道我還得在供銷社那邊幫你使使力。怎麼樣,你們新開的生產線還好吧?
美麗在一旁盯著,美琪不得不給麵子,興致卻不是很高,努力調動起臉部笑麵肌肉:”勞煩您掛心,廠房擠擠就出來了,一切安好。”
官方寒暄過後,廖振生立刻將注意力掀回鄺美麗身上,深情款款著,獻上鮮花。
美麗的手指纖纖地落在鮮花上,挑挑揀揀著,照例是罵他一通,罵不準確,更像是打情罵俏,不情不願地:“收起來吧你,多丟人。”
廖振生不以為意,還甜滋滋地堅持道:“喜歡嗎,藍色妖姬,空運回來的,不喜歡我下次再買別的。”
兩人相視一眼,好似憑空電流交彙,作為旁觀者的美琪頓生千萬雞皮疙瘩,提醒美麗:“再不走就要堵車了。”
廖振生怎麼可能是簡單地來送花,請吃飯是必修課,美麗三推四推,還是答應下來,把美琪的胳膊攬得緊緊地,暗自使力:”回家也是吃外賣,姐,振生說有家新開的海鮮館,手藝不錯,一起去試試?“
廖振生已經拉開後座門,一派紳士風度,姐妹倆往後座去,美琪沒吭聲,除了配合還能怎地?美麗不像是對廖振生毫無興趣,他們倆,真說不清是誰吊誰胃口。坐進車內,駕駛座上的男人扭過頭來,清清淡淡的氣息,禮貌地打聲招呼,遞來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美琪暗自驚了兩秒。宋雲蔚。男人穿著簡單,不像廖振生約會打扮得油頭粉麵西裝革履,也有點太隨意了。額邊零碎地落下幾縷頭發,額頭卻是敞開亮相。快快的一眼,美琪避開直視的機會,這人骨相其實相當不錯,很耐看。
海鮮館立在湖邊夜市區,名字大氣,望海潮。遠遠地就能覷見閃爍不已的大招牌,樓下架空起來,二樓三樓才是用餐區。一排大號的水缸遊弋著許些怪模怪樣的海鮮魚類。美琪在那裏逗留著,一隻碩大黑色蟹類要死不活地扒在玻璃上,能瞧見爪子上的毛茸茸。偶爾吐上幾顆泡泡來,一圈圈地,咕嚕咕嚕冒出水麵。不怪美琪少見多怪,在外應酬都是鄺建國的活兒,這人極其熱衷交際場,一天沒有酒局就心癢難耐。誰知他是真的雄心壯誌呢還是單純喜歡觥籌交錯的快樂。可能兩者兼有吧。美琪往後看去,妹妹和廖振生臨坐著,廖正殷勤地舉著菜單,湊到美麗眼皮子底下,商量著點菜。
宋雲蔚倒是識相,自知關鍵時候不要做電燈泡,起身朝這邊過來,叮的一聲,長手指上夾上一根細長的香煙。美琪多看了兩眼,不由道:“你這是.....女士香煙吧?”
宋雲蔚捏下香煙,也是看了看,薄薄的嘴唇,說起話來不急不慢地:“這種尼古丁含量較少,抽著清淡,我正準備戒煙呢。”
原來這人並非惜字如金的隱士,也願意同旁人正常溝通,不過是一臉的無所謂、不重要、還可以。
總體來講,其實有點沒勁。堂內生意挺好,熱鬧喧嘩,能來這裏下館子的,荷包裏大多不缺錢。也挺願意顯擺自己,要麼是把好車鑰匙甩到桌麵上,要麼脫去名牌外套露出手腕上的名表手勢。廖公子正是那套,隔著七八米,腕表上的鑽石光芒幾乎要閃瞎人的狗眼。是不是有點太沒品味?但要說品味,宋雲蔚又不見得有,身上一件寬鬆的黑體恤——一看就知道不是大牌,美琪深度懷疑這是夜市上五十元一件的批貨——抽煙時露出一隻手表——電子手表,看造型,姑且還成。隻是這.....是不是也太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