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1 / 3)

在沙發上良久,人老了,心態不如年輕時,再無法輕易地殺伐果斷。牽絆太多,叫他簡直無處著手。發白的雙♪唇默念著亡妻的名字。叫她保佑女兒,保佑杉杉,保佑於成龍還有最後的良心。

房門再度敲響,有節有度的節奏。

他緩了好一會兒,說請進。

助理帶著男人進來,十分有氣度的男人,眼眸溫潤氣場親和,上前有力地握住他的手。手掌的溫度神氣短暫地熨帖了老鄭總惶惶不安的心氣。

鄭總你好,我是天河光電的宋雲蔚。

老鄭總連連點頭,臉色一點點好起來,他當然知道他。台州高新企業新貴,本地報紙幾乎天天都有天河光電的動向。扶腰將人請進客座,叫人端茶進來。

雲蔚道,您是扭到腰了?我有個熟識的老中醫先生,剛好人在台州,我給他去個電話,讓他過來幫忙相看下。老鄭總連忙說不用了,就是閃到,一會兒可能就好了。兩人謙讓來謙讓去,雙雙又靜默了片刻。

雲蔚抿了一口茶水,直述來意,為了彬彬的官司。驚得老鄭總差點跳起。

宋雲蔚寬慰道,您別緊張,我不是來找麻煩,很多話,我想該麵對麵談一談。

隨著談話的深入,老鄭總可真不好受。他都懷疑自己是否早已老糊塗,為什麼一個外麵,輕易就能之處公司最大的隱患和弊端,而他還在心存幻想。

年輕人聲音款款著,貴公司最大的隱患並非競爭對手的日日精進。杉杉即使已經做不到台州紡織的龍頭企業,就他們這麼多年的曆史積累,做個第二總沒差吧。即使杉杉在產品線上落後雲端,但仍舊把握著多年的渠道和客戶,不會輕易倒台。也就是說,無非就是錢少賺一點,麵子上難看一點,財富仍舊在增長。但如果一個團隊的主腦中,有人有異心,不斷地轉移權威和財產。要靠什麼來製約這個人?如果製約不了,後果又是什麼?

宋雲蔚傾身向前,語調是那麼的清淺地富有安撫人心的節律,兩手交握一起,諄諄地望進這位正處危機關頭的老人。鄭總,其實不用我多說,咱們都是生意人,做生意需要勇氣和魄力,但某些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要闖出一方天地,並且守住自己的陣地,是需要一定的程度的狠心與殘忍。我們是這麼過來的,您的女婿也正在走這條路。

靠良心、道德的製約,真的有用麼?

彬彬出事,對於你來說心痛難忍,對於他來說,何嚐不是一次攀越階層的良機?如此巨大的誘惑,你覺得,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忍得住?要看清他的用心很簡單,鄭總,請問,彬彬出事以來,他做了什麼。或者說,他是否有提議,不如借此機會痛打雲端?當他提出這項建議時,是否有考慮到您女兒和公司的名譽?

我是說假設,假設你們真的這樣操作,當然能夠一定程度上有損雲端的形象,但那是很短暫的。勿論怎麼編排,美琪是無罪的,再怎麼辯,到公安局到司法機關到檢察院,她最後會還回清白,事業照樣行進。可杉杉就不一樣了,您女兒的無論罪名輕重,總是有罪。對您本人以及公司,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到時候於成龍來收場。他來收場的話,杉杉還會是您老鄭家的麼?

老鄭總的臉白得可怕。與其說他相信宋雲蔚說的話,不如說宋雲蔚點醒了他身邊真正的危機。女兒要是去坐牢,那他總還有兩個外孫可以培養可以繼承。但這一切,要是真被於成龍拿走,女兒後半生得不到善待,鄭家產業也將徹底拱手於人。

冷汗涔涔著,老鄭總扶住狂跳的心髒,艱難地去摸口袋裏的速效救心丸,結果口袋裏沒有。還是宋雲蔚矯健地邁去辦公桌那邊,翻騰著找出藥瓶來。老鄭總好不容易緩和下室顫的心髒,喉嚨幹涸著道,宋總,我、我感謝你今天的肺腑之言,可、可我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