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鶯哭笑不得,且不提烏拉那拉氏到底還保留著福晉名位,即便沒有,府裏就這麼幾個人,她要宋格格對她做小伏低又有何用?
排場也不夠排場啊!
遂親手將宋氏攙起,表示從前她就把宋氏看成親姊妹,往後也當以姊妹視之,別分了彼此。
宋格格方才心安,本身是怕雲鶯存了排除異己的念頭才主動示弱,哪知對方這樣和氣,顯得她小人之心。
這會兒她倒真心實意希望雲鶯坐上福晉之位了,換別人還未必能容她呢。
雲鶯的人緣前所未見好起來,連德妃都隔三差五將她招進宮去撫恤,尋常婆婆這樣頻繁地麵見兒媳婦自然是為敲打,德妃不然,好像專程是請雲鶯吃吃喝喝的。
雲鶯不信神佛,對抄經、揀佛米這些自然不甚熱衷,永和宮卻常設有佛堂,燈油燭火不熄,論理她也該裝裝樣子,可隻要她說一句手疼,德妃馬上過來噓寒問暖,請她上座,又叫人端最好的茶和點心供她品嚐。
十四福晉看著甚是眼氣,她懷著身孕都沒敢拿喬,事事親力親為,雲鶯這個生完了的反倒倚姣作媚起來,當婆婆的竟不管管!
德妃笑得一臉慈愛,“你四嫂身子弱,哪好讓她久站?該多歇歇才是。”
她算哪門子四嫂?十四福晉幾乎便要嚷出聲來,總算她還有些理智,話到嘴邊忙咽回去——她正兒八經的四嫂這回病得甚是蹊蹺,說是著了風寒,可哪有連探望都不許探望的,聽說正院的大門都落了鎖,弄得跟監牢一樣。
不是撞邪了,便是真犯了事?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四嫂謀害瓜爾佳氏不成反被發現,糊塗啊!
十四福晉按捺不住好奇,回去便纏著十四爺,非要他給自己答疑解惑不可。
可十四阿哥哪能說出所以然來,他跟四哥又不交心,四哥連個屁都沒放過!
當下沒好氣道:“別人家的事,要你操什麼心?管好自己就是了。”
十四福晉委委屈屈,“可我怕呀,倘四嫂真是被陷害的,怎不叫人唇亡齒寒?”
嫁過來三年,好容易懷上珠胎,怎不叫她提心吊膽?尤其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比她得寵,還比她先生了長子。
十四阿哥望著自家嬌妻,忽然覺得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心計皆露在外麵,有什麼話也肯實話實話,不像……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四嫂看著大方賢良,背地裏卻這樣陰損,才真叫人防不勝防呢!
這般看來,四哥處置她倒是對的,否則侄兒們還如何平安長大?
十四阿哥攬著福晉,柔聲道:“你放心,爺自然得疼你護著你,那舒舒覺羅氏不過略具幾分姿色,當她是個玩意兒罷了,爺的心還在你身上呢!”
十四福晉十分滿足,口中嬌嗔道:“討厭,就會油嘴滑舌!”
十四阿哥嗬嗬兩聲,心想這點上他終於勝過四哥,愛妾要哄,老妻也不得不敷衍,你自己不把一碗水端平了,怎叫人家不心生怨懟?
除夕大宴雲鶯如願收到請帖,可她卻有些躊躇,今兒赴宴的多半是各府嫡福晉,她一個妾室擠在其間像什麼話?
胤禛道:“那有什麼?你並不比她們差。”
雲鶯瞪著他,“也隻有你如此想。”
至少妯娌們肯定是看不慣她的,妻與妾天然的敵對立場,注定了她們會將她視作威脅。
這頓飯的火藥味可想而知,這麼想想,她頓生退縮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