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顧嬤嬤幫她擋了一劫,想起來都後怕。
福晉神色倒還平靜,可見目前種種皆在她意料之內,但見她施施然行了一禮,“都是兒臣之過,疏忽大意,差點叫奸人得手,還望娘娘恕罪。”
德妃神情複雜,若非預先看過那張膳食單子,她也會相信那拉氏此刻的懺悔是誠心的,然而……
她沉聲道:“那支參是從哪來?”
雲鶯忽然明白怎麼回事了,是做成的圈套,福晉本就有兩手準備,能成功當然最好,借著守孝也能再拖延幾年;即便事破,這黑鍋也能叫人背去,順利除掉一個競爭對手。
這段時日各宮都送了不少人參來,長得差不多,分得清誰是誰?還不是福晉一張嘴說了算。
她等著福晉“供出”自己,幸好她不怕栽贓,四爺這點信任是有的,況且她沒有暗害德妃的理由——就算德妃不喜歡她這個寵妾吧,也犯不著除之而後快。
雲鶯定定神,在心裏琢磨起一套辯解的說辭。
然,不等她想好如何解釋,福晉的聲音已清晰落入耳中,“啟稟娘娘,這隻山參乃是前日太子妃送來的。”
雲鶯:……
怎麼回事?這跟劇本不一樣!
德妃同樣一臉懵逼,這事怎麼跟太子妃扯上關係?
但既事涉東宮,便再不能輕率處置,可還不待她強行按下,就見身著一襲典雅旗裝的太子妃快步進門,抬手就給了福晉一耳光,憤然道:“混賬!你敢汙蔑本宮!”
她聽說德妃病了好心過來探望,雖然存了點幸災樂禍的念頭,卻不曾想會被卷入疑案,老四家的莫不是瘋了?以前悶聲不響哈巴狗似的跟在後頭阿諛奉承,居然敢反咬她一口?
恨不得再摑她幾掌。
福晉揚起紅腫麵龐,抬手揩去唇畔血絲,朗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二嫂是心虛了麼?”
雲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她隻能默默退出去。
*
德妃中毒案成了樁啼笑皆非的烏龍,福晉雖將矛頭直指太子妃,但幸好太子妃亦頗機敏,及時自證,指出那用來煲湯的參並非她所贈,須知太子妃出手一向闊綽,送禮也要送最好的長白山人參,不但年深日久藥力長,連上頭的疙瘩都格外圓潤有致,所謂“珍珠點點綴須下”,當地俗諺描繪得清清楚楚,怎可能拿這等次貨濫竽充數?
而又有證人查實,數日前曾撞見福晉身邊的雲芝出宮,雖非她親自去藥鋪子裏購買烏頭,可這一來一往若非心中有鬼,有什麼好支支吾吾瞞而不報?
其實,即便真是太子妃所指使,德妃也不能將她怎樣,東宮的安穩關係到朝政太平,沒那麼容易撼動,康熙不可能為這麼點雞毛蒜皮就去大張旗鼓——德妃雖在妃位,但家世並不出眾,也非他最寵愛的女人,還不值得為此大動肝火。
何況太子妃有何動機出手?誠然她與四妃有些矛盾,可宮裏勾心鬥角多了去了,若個個記恨,哪裏應付得來?若說是為了打擊四貝勒與十四貝勒,倒還有丁點可能。
但這點無論誰都不會承認,至於康熙心裏是否存了點疑影,便隻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反正太子妃已光榮地賦閑在家,而德妃僥幸大難不死,卻重得聖上憐愛,康熙不但讓她代掌宮權,聽話裏口氣,還有意在年後晉封其為貴妃,實屬因禍得福。
雲鶯掩唇,“倒是皆大歡喜。”
她深知德妃娘娘並不像麵上看上去那樣淡泊,能得晉位之榮,誰不高興呢?何況從此穩穩地壓那三位一頭,做夢都要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