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愛絲莉婭略微低了點頭,眼角的餘光落在目瞪口呆的艾娜身上,“不好意思,艾娜學姐,我先出去了,改天再聊。”說完,她擠出一點歉意的笑容。繞過雪兒的時候,那個女仆下意識地拽了一下愛絲莉婭的衣服,然後,像被針紮到似的趕忙鬆手。
埃德蒙讓開一條路,請亞瑟和愛絲莉婭先走。他再一次仔仔細細地審視著六根羽毛酒館的每一個角落。現在這種時候,學校裏本來就比較冷清,這家以燭光晚宴文明的酒館更是沒有幾個人。除了艾娜學姐她們以外,就隻有幾個魔法公會派來的身份明確協助者,並沒有可疑人士。埃德蒙笑著欠了欠身子,為打擾大家用餐表示抱歉,接著,他彬彬有禮地走到艾娜和雪兒的座位旁邊——可憐的兩人,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兩位小姐,有什麼疑問嗎?”埃德蒙的笑容有點詭異,艾娜慢慢地轉過頭來,輕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相信您很快就可以得到解釋了。”埃德蒙向後退了一步,“我得告辭了,請兩位慢慢享用。”說完,他也走出了酒館。
艾娜與雪兒,無聲地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雪兒像兔子似的蹦了起來,轉身跑出了大門。
“愛莉小姐……”她斷斷續續地念著主人的名字,可是花園街上,已經看不到熟悉的人影了。埃德蒙駕著馬車已經走遠,亞瑟少爺與愛莉小姐更是不知去向。
“愛……愛莉小姐……”
她在街上亂跑著,沒有什麼目標。
在花園街旁邊的原木長廊對麵,有著一小片樹林。如果是平時上學的時候,那裏可能會有三兩個學生坐在樹蔭下看書,不過現在,那裏隻有一叢叢高矮不一的樹木罷了。雪兒氣喘籲籲地跑到長廊下麵,貼著木頭柱子滑到地上。她沒有跑累,隻是這突如其來的重重思緒壓得她呼吸困難。
這……這就是愛莉小姐煩惱的原因嗎?她,她,她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亞瑟少爺會稱呼她公主殿下呢?雪兒的腦袋裏,堆了一大團烏雲,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隻想趕緊找到愛莉小姐——問個明白?不,也許隻是想馬上看見她。
“您在哪裏啊……愛——”
雪兒帶著一縷哭音的呼喚還沒說完,一支大手突然從柱子後麵伸了出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雪兒頓時被嚇呆了,一動都不敢動,過了幾秒鍾,那人鬆開了手。雪兒戰戰兢兢地向後瞟了一眼,那人也看了她一眼,又扭頭看了看遠處一叢垂絲海棠之後的兩個影子。
她張開嘴巴,還沒有發出聲來,那人皺了下眉頭,不怎麼冰冷卻毫無情緒的目光讓她微微一驚,她咽了口吐沫,用口型說。
“夏洛克先生?”
夏洛克點了點頭,沒有做聲,隻是安靜地貼著長廊邊緣朝那邊走了過去。雪兒豎起耳朵跟上,聚精會神地聽著那來自垂絲海棠的聲音。
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對的。這樣的想法在雪兒的腦海一閃而過,就立刻被拋到腦後了。畢竟那是她此刻最想了解的愛莉小姐,更何況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偷聽……
“……亞瑟哥哥的話,我有點聽不習慣了。”
總算聽到一點。不太清楚,不過她知道愛莉小姐聽力很好,再近就會被發現了。
垂絲海棠那邊,愛絲莉婭帶著一絲苦笑,抬頭望著眼前熟悉的麵孔。那是她的哥哥,當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亞瑟就給了她哥哥一般的安全感。
“我也不習慣。”亞瑟的呼吸有點沉重,“以後會習慣的。您現在準備怎麼做?”
“嗯……看來沒辦法再這樣輕鬆下去了呢。”愛絲莉婭略略思考了一下,“我準備去見布拉格,呃,就是那夏的二皇子,他應該住在校長先生那邊,你也一起來。具體安排還要再跟校長先生還有莫裏甘主教大人討論一下,畢竟——”她不自覺地側過頭去,“我還是有點——緊張,很久沒有……回到……仙德拉城了……”
亞瑟的神情如此嚴肅,好像臉上的肌肉都僵硬起來,過了一會,他稍稍歎了口氣。
“是,殿下。”
“埃德蒙在街道路口等著呢——放心,他是校長先生最信任的傭人,而且,這次我不準備隱瞞,不過……我挺擔心他們的……”
“誰?”
“艾娜學姐,還有雪兒、吉姆他們……”愛絲莉婭垂下頭,淡淡地笑了一下,“老實說,亞瑟哥哥你來找我之前,我也是,一直擔心著。”
“沒什麼可擔心的,您是帝國的公主,愛絲莉婭殿下,這是事實。”
正在偷聽的雪兒立刻倒抽一口涼氣,她趕忙捂住自己嘴巴。
“不,我擔心的是……我擔心因為我的身世而失去任何一個朋友……雪兒,雪兒她前天還說,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會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