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祿寺內梧桐沙沙作響, 寺內之人難得悠閑。為投殿下所好，薑力想著馭屍城內城主府的梧桐, 便在這光祿寺種上了諸多梧桐樹讓徐佛子更好的念經也讓顧一白更好的休憩，此時鬱鬱蔥蔥。
這裏水土宜人，短短時日比城主府的那棵梧桐樹都要大了。
雲仙鶴被關押在了光祿寺藏寶閣下, 平日裏善望和井渫看管著他。月光透過門扉照耀在兩人身上，明明滅滅。
寺內佛祖寶相莊嚴, 十八羅漢怒目威嚴看向門口仿若一個宵小都進不來。本事正氣佛殿, 一股陰森卻莫名傳來，細看那羅漢與佛祖腳下, 卻是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 正盯著門口。
再細看竟是諸多三頭六臂又畸形的鬼嬰還有大著肚子的鬼孕婦, 若是有人進來心髒都能活活從胸口跳出來。
雲仙鶴四肢被折斷，身體被魔器穿了琵琶骨，釘在牆上。動手之人宛若與人又深仇大恨恨不能讓其就這麼死了, 不僅如此，地上的術法痕跡來看，還加了七八個陣法。
就是上邊那殿下十八羅漢活了過來都救不了他。
“你們魔主還真是費心了。”嘶啞的扯著聲音, 滿是嘲諷，“莫不是顧一白還怕這麼個將死之人？”
善望坐在椅子上, 前麵是素食，吃的很香。
紅衣女鬼隱了身, 不知道在哪飄著，大概是在屋頂上盯著他。
一人一鬼都沒有理他的激將法。
放開是不可能放開的，一點都不會鬆懈。要是真讓他給跑了，他們可以自己砍了腦袋捧著給殿下謝罪了。
見兩還是都不說話。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後。
雲仙鶴自話自說，“你是叫善望是吧。”他看向吃完飯正起身要將碗筷遞交給士兵的圓臉蠢和尚。
善望不明所以。
“真是個好名字。”雲仙鶴讚歎。
“我看你這小和尚性子老實又可靠，能力也不錯。這次你抓了我，幫助顧一白立了這麼大的一個功勞，但是我怎麼看顧一白沒犒勞你，連誇你都沒誇過一次啊。”
“真可憐。”
“你就這麼任勞任怨給他做苦工？”對方喋喋不休。
“要是我，我絕對不會這麼忽視你。”昏老的眼斜眼看著善望，“你喜歡黃金還是丹藥、術法秘籍？我那可是有許多，多少都給你。”
想策反他讓他對殿下生出不滿。
善望才不上他的當，他在魔域這段時間是從生下來後最高興的時候了。沒有人讓他做不喜歡的事情，更沒有人罵他，也沒有人嘲笑他，大家都對他笑。
而且前不久他才‘幫’了這老頭的忙，‘幫助’他吸食生命。這老頭打他又罵他，還嘲笑他傻子一個。
這老頭記憶力不大好，剛做過沒多久的事情就忘了。
那邊雲仙鶴又似感歎道，“可憐呦~”
善望心想你才可憐，你堂堂雲主現在都被自己整個凡人域的百姓喊打喊殺了。這老頭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在凡人域的處境呢。
被背叛了真可憐。
被背叛還自己不知道真可憐。
善望在腹誹。雲仙鶴看善望表情以為這小和尚意動了，正要在說什麼時候。
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閉嘴！”
兩人噤聲。
一抹紅色飄下來，落下時像是一盆子血從上麵被人潑了下來，地上也紅通通的。
井渫一臉的不耐煩。
這人當真以為她死了。
雲仙鶴見到一臉泛著紅光的厲鬼卻是反而一臉喜色，這厲鬼終於現身了。他不怕她生氣就怕她不生氣。
他在厲鬼陰冷警惕中第一句話便是。
“千百年你這修為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後起之秀都超過你了。”他說的是雙蒂城雙無，男子純陰成就倀鬼王，對方一誕生就比井渫強。
而他們這些精怪，修為的上限在剛出生時幾乎就已經確定了。
精怪晉升比人修煉要難上數倍，所以少見高階精怪，有少許智慧的精怪已經是大妖了。唯有先天智慧而又可煉萬種術法的人類軀體為修煉聖體。
井渫自然是為了突破修為壁壘一直在努力，且不停歇。但都失敗了，隻有與顧一白契約後他修為增長了，但也隻是增長些許接著卻又恢複了原樣。
她與顧恩和白雪完全不一樣，似乎無法受顧一白修為躍遷的潺潺如流水般恩澤。
在見到雙無後，她變強的欲望也開始越發渴望。
井渫不是不考慮過成為人形，但是她的屍體已經毀了，不若雲繾雲舒還有生還的機會。她無法成為顧一白的人類屍奴。
雲仙鶴卻對厲鬼道，“我可以幫你晉升修為。”
井渫猛的看向他。
她與顧一白初始時乃是利益合作，說起來關係並非牢不可破。
善望仰頭看向她一臉焦急，雲仙鶴則是截然相反的一臉欣喜。
“你應該從你主子顧一白那知道了我在研究不死屍。不瞞你說，你家主子帶走的我那具得意之作，那具軀體並不是活人兵放置了怨戾心髒才成為了不死屍。實際上是我用怨戾心髒創造出來的，而靈魂是從其他身體內剝奪出來裝進去的，而且還成功了。”厲鬼眯起眼，雲仙鶴似乎毫不介意說出自己一直隱藏的秘密。
創造出的人體還是剝離他人靈魂都驚世駭俗，聞所未聞。而他還將剝離的靈魂裝進了他創造出的人體內，已經不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了，若是顧一白在此必然會點評一句，離經叛道、違背天道。
但是對方成功了。
也是令人佩服，不愧是搞死了聖人的人。也唯有這等驚天手段才能騙了那聖人入了套子。
他此時定定認真的看向厲鬼道，“我可以為你創造一副身軀，讓你成為人類！”
沒有精怪能經受住這等誘惑。
對方就如最精明的獵人，用最肥美的誘餌，耐心等待獵物上鉤。
他不急，因為他知道對方一定會答應的。
雲仙鶴突然笑了起來。他感受到了獻祭陣法內磅礴的怨戾氣息，而那些怨戾氣息正在通過怨戾心髒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他的體內，代替生命力維持他的生命。
過不了多久，這圓腦袋蠢和尚就威脅不到他了，顧一白自然也無法再控製他。
“如何？”他再問厲鬼，眼中底氣卻是又多了一分。
第369章 武力統治，力除偏見與隔閡根本可能？？
天陰沉沉的, 沉悶中似有一絲涼意。
天似乎要下雨了，而且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雨。
陰城百姓跪在地上，俯首稱臣。
兩人從陰城內走出, 陰城百姓才站起身。劍無爭出了問題, 原本他已經徹底被神劍所接納成為劍靈, 但是神劍劍內藏鋒非凡人靈魂所能抵抗，鋒芒過盛, 似乎非凡人靈魂所承受，在接納後其鋒芒竟然依舊能傷其靈魂。
這一下眾人是徹底知道為何神劍擇靈如此困難重重。
先前信誓旦旦劍無爭被選上後就在無後顧之憂大圓滿的恒老煉此次請求顧一白用他的神魂來幫助劍無爭。麵對顧一白的懷疑，他再次自信解釋道, “先前是神劍沒有接受劍無爭，自然會攻擊所有接近的神魂。現在卻是已經接納了他, 劍無爭的意誌便是神劍的意誌, 現在自然不會再攻擊他人了。”
“且殿下是劍無爭最信任之人，隻要劍無爭感受到殿下的氣息, 就會立即放下戒心, 這裏也隻有殿下可以靠近混沌狀態的劍無爭。
現在受傷是被動傷害, 沒辦法。
並且保證，顧一白絕對不會受到攻擊。
好在這次他說的沒有差錯，顧一白神魂進入神劍內, 初始劍氣傷及分毫，很快那劍氣便全都如潮水般退了回去。因果神魂可利於萬物，落入殘破不堪的靈體上, 如春雨潤無聲，細雨緩慢撫平痛苦的傷口。
等顧一白修複了劍無爭的神魂, 趁著無人注意恒老煉偷偷抹了一把汗。說實在的他存在賭的心態。
徐佛子卻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有些許煞氣。
卻又聽恒老煉趁熱打鐵提議道, “若要長久解決，或許可用劍骨抵消這神劍內裏可傷及靈魂的銳利鋒芒。劍骨乃是先天靈體，必然能承受神劍本身自帶的劍意。”
劍骨？
劍無爭的劍骨現在在劍宗宗主的體內。
顧一白看過來，他侃侃而談，“我會將劍骨融於神劍刀鞘內供劍無爭修養神魂，讓其無論是靈魂還是身軀都與神劍融為一體，這樣不用擔心劍無爭靈魂被神劍腐蝕了。”
恒老煉似乎已經沉浸在了某種狂熱的情緒中。提及完成體的神劍，目光灼灼如爐火內熾熱高溫，要將人灼化。
他目光灼灼看向顧一白，“殿下您以為如何？”
他想讓顧一白去捉回劍宗宗主。
就在此時，一道虛弱又帶疑惑的聲音響起，“殿下？”
卻是劍無爭清醒了過來。
他看向聚集在前方的眾人，目光漸漸聚焦，最後落在顧一白身上，拱手道，“多謝殿下相助。”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失去意識了，前兩次他想憑借自己意誌扛過去，所以否決了恒老煉的叫殿下幫助的提議。
殿下日理萬機，如此特殊時機，他不想麻煩殿下。
以往每次醒來昏昏沉沉，萬箭穿心，這次醒來卻是神清氣爽。不用腦袋想他都知道是恒老煉請了殿下來幫忙。
有了劍靈後，神劍煥然一新，多了靈性。
便如山水畫多了靈魂，其氣勢鋒芒直擊人心。
顧一白淡淡道，“我會將劍骨帶來。”眾人都知道是對恒老煉說的。
一句話卻給了在場所有人莫大的決心與心安。
不待恒老煉欣喜若狂，顧一白抬步走了出去。徐佛子也跟著離開，這是去找劍骨去了。
那日後劍宗宗主便不知所蹤，劍宗內也並無其存在。顧一白懷疑劍宗宗主是雲仙鶴安排在暗中的後手，但種種跡象表明，劍宗宗主更像是拋棄雲仙鶴叛逃了。
所以顧一白便沒有尋找劍宗宗主。
青衛從暗中走出，顧一白吩咐他去尋找劍宗宗主的蹤跡。
短短幾息，一道閃電從空中如劍光劈砍而來劃破天空，已經是電閃雷鳴。
雷聲中。
徐佛子對著身前高大的身影，似思考良久後才終於問道，“殿下的計劃很順利，但依屬下看，這凡人域的人既然已經接受了魔域，殿下現在完全可以武力統治凡人域，而不是讓上元林家坐享其成。”
進入境內的大軍直接亮出武器。凡人域各世家宗門也無法幫助凡人域，凡人域百姓毫無反抗之力，攻下凡人域領地還不是囊中之物。
如此這般使出百般謀略手段裝模作樣欺騙那群被蒙蔽了雙眼的凡人域百姓。這場大戲，不僅浪費大量時間還浪費了大量的人力武力財力，如此精密布局，看似要折騰許久，一瞬間就能完成的事情為何要如此蜿蜒曲折，所以在徐佛子看來很是疑惑。
這問題似乎困擾了他很久。因為對方在他心裏從來都是殺伐果斷之人，顧一白也從未做過錯誤的決策，他思考難道是對凡人域的人心生憐憫了？
但也不得不說顧一白是他所見所聞中最有人情味的統治者了。這也是他切身感之。不僅對手下，對百姓更是惜之。
徐佛子麵上一雙眸子更是對世間五絲毫雜念般隨著這些時日的沉澱，氣息越發沉穩，宛若一座活佛，但話語卻是殺伐極重。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還有空中的雷聲。
徐佛子偷偷看去，心裏一咯噔，正要請罪。
夜色中，此時他卻聽到對方的聲音混著夜的涼意飄來。下一瞬間空氣一陣波動，兩人已經來到了凡人域河水國境內。
“千年的偏見與隔閡哪裏有那麼容易消除。”那雙比最豔麗的寶石還紅的眸子正看向前方的一株梧桐，眸色認真。
因著顧一白的喜好，不僅魔域似乎一夜間遍地是梧桐。這河水國在月貴妃與薑力的意思下也遍布了梧桐。
顧一白似乎是一聲感歎，難得的感歎。悠悠從胸腔中吐出。
徐佛子卻是更不解了，談論統治凡人域的事情這怎麼突然冒出個讓人摸不著頭的偏見與隔閡？且如此愁緒？愁？
但顧一白說的話都絕不會無緣無故，且必定是深思熟慮。
難道殿下是擔憂凡人域的人將會不甘被他們統治而生出反抗之心。徐佛子更是心道簡單啊，絕對武力打破偏見不就行了？若是武力無法鎮壓偏見那絕對是還不夠強大，武力還不夠強橫與殘酷。
隻要讓凡人域見識到真正的殘酷與強大，他們便不會再升起任何反抗之心。
徐佛子有暴力的前途。
凡人域的天也有些陰沉，空氣潮濕悶熱。
徐佛子也看向那梧桐樹，是一群螞蟻爬上巨大的梧桐樹幹，正在艱辛的往樹幹最頂端爬行。不知是哪個士兵在那頂端或許是單純為了好玩放了一香氣撲鼻的蜂蜜，此時蜂蜜香氣四逸，誘的螞蟻似發了狂。
更是惡劣的在整個枝幹上都抹滿了食物的油渣，在那前進之路上更是擺滿了迷人的誘惑，誘的螞蟻絕對不惜一切前進。而對於下雨前著急儲蓄糧食度過危機的螞蟻而言更是比之往常更絕對的誘惑。
須臾整條枝幹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螞蟻，遠看整條枝幹也變為了黑色。行動力恐怖。
徐佛子不知道這有好看的，但顧一白似乎在透過表象看著更深層的東西。
顧一白緩緩道，“若魔域現在便是這看似粗壯的枝幹，那這蜂蜜便是雲仙鶴。這被吸引的指哪打哪的螞蟻便是為我們所利用的凡人域百姓。”
“您擔心的是這螞蟻能毀掉這枝幹？”顧一白點頭，徐佛子還是蹙眉不解，“可這枝幹相比弱小的螞蟻便是隻有人胳膊的一般粗都極為粗壯，便是再來十倍二十倍也會安然無恙，何況隻要枝幹搖一搖就能抖下一大片，您不必擔憂。”
究其原因還是武力強大的問題。
他們魔域八階頂尖力量已經是遠超凡人域，隻要他們隨意出動便能解決大部分凡人域人。他們現在的實力對上凡人域實在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於是顧一白問了徐佛子一個問題。
“你認為成為統治者最重要的是什麼？”
“強大的武力”，徐佛子想也不想。
這不僅是徐佛子也幾乎是魔域所有人的想法，沒辦法，環境惡劣，糧食資源稀缺。他們對於武力的追求高於一切，隻有這樣才能生存下來。
但是現在魔域基礎的生存溫飽已經逐步得到解決，同時想要統禦的還有糧食充足的凡人域。那就不能隻考慮武力了。
“錯了。”顧一白搖頭，“作為統治者，武力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走向成功的手段，但在這前提下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手段是用以保證統治長盛不衰的重中之重。”
當上是一回事，能否做的穩又是另一回事。
在顧一白看來到了一定階段後真正的強大反而來自於心的強大，而非暴力的武力。
徐佛子似乎沒有想到是什麼，因為這是他所欠缺的情感。術法善於窺探他人情感但他的本心卻無任何情感。
兩人看著枝幹上螞蟻豐收的收獲戰況。
這時意外發生，一黃蜂嗅到甜美氣息飛來，很快大片黃蜂而來。虎視眈眈，他們也需要食物。
大雨來臨前的食物儲蓄，螞蟻不會相讓。黃蜂顯然也不會放棄這美味的食物。
螞蟻與黃蜂兩相很快爭奪起來，有螞蟻不斷被擠下枝幹。黃蜂被蜂擁螞蟻圍攻，也掉下樹枝，戰況慘烈。
然而那香甜氣息吸引來的可不止螞蟻與黃蜂，還有其他出來覓食的捕食者諸如甲蟲蒼蠅與蟲類。枝幹當真是密密麻麻，蟲身攢動，一層又一層。
競爭者越來越多，厚厚一層，原先穩固的枝幹似乎不堪承受竟然出現了彎曲的狀態，似乎不久後真的會彎折折斷。看的人心驚。
而被食物誘惑的蟲類卻恍若不覺，一層又一層被吸引來。枝幹開始晃動。
徐佛子突然意識到不對，這枝幹上的食物似乎有什麼貓膩。不然誘的蟲類如此發了狂，失了智一般。
“一根筷子輕易掰斷，一捆筷子卻不容易掰斷。一個弱者輕易殺死，數十萬弱者聚集在一起卻是一股龐大不容忽視的勢力。這些弱勢的蟲類便可代表那普通人眾誌成城的力量。”
悠悠的聲音再次傳來。
“便是這原本看來不可折斷的樹枝。再堅固的壁壘，在人這種生物麵前，萬民一心下也終究會被擊潰的一天。”顧一白說，“可莫要小巧這普通人的力量。”
徐佛子終於才明白過來，“您說的是普通民眾。”
“武力統禦而不得人心，那終有一天反會被武力所反噬。唯有利益深固，大家一起守護才會長盛不衰。”
徐佛子頷首。回味著方才的小小戰局，暗暗想著，不想這小小的蟲蟻的戰場竟然也如人的戰場一般詭秘多變，亦能從中得到許多啟示與警醒。
但是他仍舊認為顧一白有些高看凡人域那些比他們弱小的百姓了。他們有魔域百姓就可以了。
反倒是他們確實應該防禦，同為競爭者的神域。
“等到我們解決雲仙鶴後，凡人域世家與百姓的危機解除，第一個對準的矛頭又會是魔域。”
徐佛子啞然，其實想要說凡人域應該不會立即就翻臉對付我們，畢竟他們魔域武力在這，有理智的都會掂量下再行動，話到嘴邊卻猛然住了嘴。
深諳人之惡性，接觸人負麵情感的他卻知道人性確實如此。
常年被欺壓的魔域，在他們看來是弱者。即便突然強大起來，也不會突然接受，不如說是難以接受，比自己弱小的人突然比自己厲害。
習慣了高人一等的人怎麼會有理智，尤其是能被有心人輕易煽動情緒的普通百姓。
所以殿下說的沒錯。
“無論我們魔域曾為他們做過什麼，凡人域事後必然都大規模反抗給魔域造成不可忽視的巨大損失。” 顧一白，“武力可以改變表麵卻無法改變內裏。”直接統禦凡人域，絕對會大事小事不斷。狼煙四起皆是打著正義的旗幟恢複自由與趕出入侵者為由的反抗者。
尤其外敵下促就得聚攏民心尤為棘手，是所有統治者都不想看到的。更是是顧一白這因果牽連術法的顧一白最不願意看的。
顧一白眸色晦暗不明，如此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說，還會給覬覦的神域可乘之機。不僅他會遭到反噬，“籌謀至今的魔域心血很可能會毀於一旦。”
“確實。”徐佛子心道，“他們可不如我們魔域如此守信用，慣會利用完了就過河拆橋還拿咱們魔域當敵人，許多同胞便是被這麼欺騙身死的，信用度值得懷疑。”
“相比於現在浪費的時間與精力，現在這一點耗費簡直是不值一提。”
“現在浪費些許時間可以避免更大的損耗，所以要耐心。”這一點徐佛子是認同的。
但這是不值得的。為了一群過河拆橋，眼界狹小的人，浪費一點都是可恥的。
“我們不如作壁上觀，直接看著凡人域滅亡。也不用管那咒印了，而且那咒印本身就是凡人域他們自己人搞來的。”那偏見、隔閡、敵意都會隨著人□□的消失而徹底消失不見。
死人可沒有這些東西。
一勞永逸，也不用苦心算計了。從此全都是他們魔域的天下。
徐佛子佛珠上都似帶著殺伐。
……
繞陰溝裏了。
顧一白：不可武力掠奪，但是也不能放任千百萬人在眼前死亡。
殺這麼多人還是他造成的，他就是成了九階，神魂再如浩瀚之海也不夠他被因果給殺的。
第370章 信念侵蝕
凡人域他要, 因果之力他也要。
關於這場戰爭，在此之前顧一白思考過一個問題，如何才能切實侵蝕凡人域從中得到既得利益而非承擔諸多不確定暴亂損失, 避免讓魔域給買了單。避免讓他遭受連綿不斷的因果反噬。
因果術法成就他, 但成就他之前是很棘手的問題。
若是沒有因果牽連, 強奪也未嚐不可，可他會因因果牽連之人身死而遭受牽連。鋪的攤子越大, 問題越多，而因果術法卻是會注意到每一個微小問題，相當棘手。到時候這些人都會是與他因果牽連之人, 會成為他的反噬。
因果便是一把雙刃劍，利用不當反受己身, 但若利用得當, 受益無窮。
顧一白轉動著的拇指上的猩紅扳指，武力是行不通。
所以他深知文化的重要。
信念侵蝕徐徐圖謀之, 這會是異常比任何時候都更艱巨也更難攻的戰爭。但他等的起。
“你說的也對。”顧一白似乎思索了一下覺得可行, 徐佛子轉動佛珠的手指停下以為顧一白要實行這項永絕後患的鐵血政策。就在徐佛子要請示是否要讓青衛給各城主帶領大軍傳話時, 卻聽到顧一白淡然的聲音，“凡人域消失後，該如何應對無法避開的神域？”
目前已知神域有兩個九階, 雖然兩者正在你死我活，但是一旦凡人域消失。地澤城與天乾城都會因為前所未有的危機而暫停敵對真正合作，毫不猶豫的轉而共同抵禦他們魔域這個外敵。
徐佛子怔住, 眨眼麵色不變道，“打。”神域有兩個九階, 但他們魔域也……
“……有？還是沒有？”
徐佛子頓住，他意識到他似乎忘了什麼。現在才想起來。
他看向麵前人, 猛然意識到魔域隻有一個九階，顧一白還不是九階。
實在是顧一白一直以來戰力太過強悍，尤其是對方還輕易就打敗了雲仙鶴，令人更是完全忽視了他不是九階這一信息。對方的強大似乎是淩駕於修為階級的界定，身邊人更是忘了他的真實修為。
而顧一白能夠快速解決雲仙鶴是因為利用了善望，還有雲仙鶴的自大與狂妄，迅速反吸收了雲仙鶴的生命力。
且顧一白先前已經犯了因果殺戮，屠戮了劍宗還有鬼宗兩宗半數精英之人深受因果反噬，同時還操控大量因果神魂控製被咒印附身的蟻群蟻後，若沒有善望協助，顧一白很難安穩拿下雲仙鶴。
現在的顧一白維持正常狀態已經是勉力。
也就是說顧一白沒有多餘戰鬥力與天乾城九階一戰，或者說無法與任何一九階戰鬥。在不泄露不死屍身份的前提下。
而且，也無法在承受戰爭帶來的反噬，無論戰事大還是小。
與神域開戰，代表又會生靈塗炭。神域戰鬥力不低，魔域大概率會經受最大規模的傷害。
真真是不用等到和天乾城對戰，我就被反噬所意識消亡。顧一白心想。
而且便是與神域開戰。在此之前他都必須穩定好凡人域，以免雙重反噬。若是凡人域也趁此時機聯手攻擊魔域，後果不堪設想。
“雲仙鶴的後招是什麼你可知道？”顧一白又問。
雲仙鶴？還有雲仙鶴什麼事？雲仙鶴的後招，徐佛子訝異。在他看來雲仙鶴已經是必死無疑，隻要善望讓他死，他就會立即死亡。他還活著不是因為對殿下還有用嗎？
雲仙鶴現在不死，是因為殿下需要利用雲仙鶴來欺騙凡人域百姓對他們魔域放鬆警惕，同時幫助與他們合作的上元林家上位。
但隻要顧一白想要他死隨時就可以死的。
但顯然事情與徐佛子想的有出入，與魔域所有人以為的也有出入。
顧一白，“雲仙鶴胸口多出體外的心髒並非咒印所成心髒而是怨戾心髒。”
怨戾心髒是什麼？
沒有比顧一白更清楚的了。身具不死心髒的顧一白那瞬間就認出那是怨戾心髒的氣息。
“怨戾心髒可以讓人死而複生，擁有不死的能力。”他說完，徐佛子嘩然。“那不就是他們尋找的不死屍？”
不死屍成功了？
“可是雲仙鶴之前研究的不死屍不是都以失敗告終？”之前他們從雲家密室內帶出的不死屍，都不足為懼，不是身體機能不若常人，便是心智微弱，殘缺。
最成功的那具被殿下送給了幻城城主幻玨，意識也相當微弱，根本不成戰鬥力。
顧一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焉之雲仙鶴不是自己的試驗體？且還是最成功的試驗體。”
此話一出可以說猶如天被劈裂的驚人效果，且給人的衝擊隻會多不會少。
顧一白也沒想到雲仙鶴會將怨戾心髒蘊養在了自己的身體內，他初始有些不確定，但是在善望將雲仙鶴生命力吸食後，雲仙鶴體內怨戾氣息卻暴增。
隻有生命力微弱，無所壓製的怨戾心髒氣息才會突然大增，且還具有一定的至於能力，極維持微弱的生命力。讓顧一白立即確定了，那便是雲仙鶴創造出的怨戾心髒。
而且雲仙鶴麵對瀕死，雖然表現的很害怕，但是行動上卻是截然相反。便如今日的林家與徐家，行動上出賣了他讓道宗宗主與器宗宗主都察覺了異常。
符合他的手段應該是極盡所能的拚死掙紮與自損一千損敵八百或者同歸於盡。隻能說雲仙鶴行動上太反常了，表演的也不太好，也讓顧一白察覺了異常才對其警惕起來，快速察覺不對勁。
卻是那時候雲仙鶴從雙蒂城獻祭陣法內得到的前所未有的帶有生與死的怨戾氣息讓他成功創造出了怨戾心髒。
徐佛子似乎震的不清，久久不語。
他驚訝看向顧一白，“所以殿下才未曾動手殺死雲仙鶴？”因為雲仙鶴殺不死。
顧一白點頭。
“雲仙鶴如今的軀體已經人類之軀，那是承受住了怨戾心髒的軀體且他先前還得了三域唯一的元神化身。”沒有人比顧一白更知道承受怨戾而不被侵蝕的軀體有多艱難。
顧一白是懷疑他可以金蟬脫殼，在怨戾心髒內以元神之軀複活。或者附身於獻祭陣法內獻祭之人身上複活。
雲仙鶴的底牌無疑就是獻祭陣法，恐怕獻祭陣法不消失，雲仙鶴就不會徹底死亡。
但如今獻祭陣法如何消除卻還在摸索中，先前對凡人域說的可以解決獻祭陣法自然是假的。
雲仙鶴的手段可比四長老要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顧一白將其放在了身邊，隨時看管。又讓善望隨時吊著他一口氣，將他禁錮在這具軀體上。
提及雲仙鶴便會讓他的眉頭緊擰。
顧一白知道殺死不死屍這種怪物隻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讓其被鮮血侵染，侵蝕理智。
二種是意識搏殺將其殺死。
前者需要大量的鮮血與人命堆積，後者需要靈魂奪取，殺死對方意識。前者顧一白不會做，後者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做，因為意識在體內的爭奪，會發生無法控製的情況，不死屍的身軀會暴露在世人麵前，影響到整個局勢。
且顧一白並不清楚雲仙鶴怨戾心髒與他體內不死心髒的區別，雲仙鶴不曾停手的殺戮手段來看他似乎也並不懼怕血液。先前那得到的不成熟的怨戾心髒都已經回歸最初消散於天地間。生前似乎對顧一白並沒有什麼威脅，但是顧一白一時不敢大意。他需要進一步摸清雲仙鶴的底牌。
但隻要雲仙鶴不死，加上神域兩個。三個九階，局勢會瞬間翻轉，想及此顧一白眉間愈發凝重。
魔域此時看似強盛至極，實際卻是在懸崖刀尖上行走，步步驚心。
徐佛子已經是駭然，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才知道自己先前想的實在是淺薄至極，堪稱魯莽。團體戰爭非個人單打獨鬥，更何況是一個領域與另一方領域的戰鬥、
獻祭陣法吞噬凡人域所有百姓後會出現什麼後果，可有應對之法？”
獻祭陣法還有後果？他後果都不知道又如何有應對之法。
徐佛子還是懵了，三四五連懵。但在前麵問題的毒打下，好歹有了些許思考，腦子瞬間活絡起來，思考內裏的牽扯。
顧一白卻又拋出來一個大問題，“你可注意到，獻祭陣法大成的雙蒂城與魔城內，植物不再開花結果，人孕育越發困難。”他派青衛暗中查探陣法後當地環境與民生狀態。
結果不如人意。消耗生命力的陣法，遺留下來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影響。
徐佛子隻關心了勝敗還真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他沒想到顧一白注意這麼多。
一場簡單的戰場，竟然有這麼多的問題。
“您的計劃是？”顧一白依舊淡定，殿下想必是有了應對之策。
徐佛子訕訕的說。
卻又聽他淡淡的聲音道，“當初本殿下派人前往富饒的河水國便是為其富饒的土地可為我馭屍城提供糧食與商品。”
徐佛子點頭，事實證明殿下的決定是無比英明的決策。一個小小河水國的產量竟然養活了整個馭屍城並且支撐住了馭屍城的外擴，其產量著實令人驚訝，也令馭屍城的高層都驚呆了。這凡人域土壤著實好啊。
可以說馭屍城能有現在，和那河水國這後勤基地真的密不可分，功不可沒。
所以這獻祭陣法不能大成，必須要阻止。
徐佛子當即明白了，“您想讓整個凡人域成為魔域糧食與商品的後勤基地？”
確切說是交易，但徐佛子的話顧一白沒有反駁，大差不差。此次事件結束後，魔域與凡人域的交易，魔域會漸漸侵蝕凡人域時常擴大自身影響，直到凡人域無法脫離魔域的經濟控製。
顧一白點了頭。
“可如您所說，獻祭陣法與雲仙鶴解決後，凡人域會再次針對我們。他們更不會願意聽我們的話。”
“所以說扶持上元林家上位。”顧一白說，這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上元林家會成為我們統禦凡人域最好的潤滑紐帶。凡人域戒備我們但是不會戒備上元林家，且會異常信任，上元林家會幫助我們侵蝕凡人域百姓的思維的。”
強扭的瓜不甜，但若是溫水煮青蛙，半脅迫半利誘，那瓜慢慢就扭過來為己所用了。
“而且我們魔域幫助了凡人域卻沒有進一步入侵，反而看似居於一隅，表麵上的退讓也會博得他們的好感降低他們對魔域的警惕心，那辦什麼事情就好辦多了。”
魔域退讓會讓凡人域看輕魔域，但是麵子哪有實實在在的利益重要。且如今的輕視有多沉，那日後發現真相後的懊悔便會有多沉，可那時候他們已經無法剝離魔域。
一環又一環，各方麵蠶食凡人域，壯大魔域實力。
徐佛子終於徹底反映了過來，風雨飄搖，有某種東西似乎深深擊中了徐佛子的內心。 他卻隻覺有一扇大門似乎在他的麵前展開，那扇門光佛光萬丈。原來除去武力外，還有信念、文化、經濟的侵蝕，這是他以前從未接觸過也從想過的東西。
殿下為了，魔域竟然如此費盡心機。為了讓魔域少流血，改變魔域被扭曲的形象，切實改變地位。而且也是讓包括凡人域在內都少留上許多鮮血，竟然殫精竭慮思考並做了這麼多。
而徐佛子卻也因此似乎開始窺見了宏圖計劃中偉大框架的一角。這框架是深陷於俗世，又眼界狹窄者，見識不夠廣博者永遠不可想象的到的。
而他是那見識不夠廣博者之一。
比之他莽夫般不考慮後果的搏殺，他著實是小巫見大巫，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他歎為觀止，深受啟發。
似乎深陷於異常奇異的認知中，世界都不在是單一的存在。
強大不僅指的是武力，還有腦子。原來智慧真的可以殺死強大於自己數倍的存在，這裏指的是團體吞噬。武力加腦子才是真的強大。
胸腔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震動。
心髒聲一聲大過一聲甚至大過雷鳴，然而他聽到無比慎重的聲音，與虔誠的眼神看向麵前人，單膝跪地，“屬下再此恭祝殿下達成宏圖之願。”
“不費一兵一族讓魔域成為三域霸主！”音量不高卻在雨中震人肺腑。
第371章 第二日——暴雨前緊鑼密鼓周密布局
雙尾蛇第一個尋找道劍宗宗主氣息, 發現對方在冰域。
雙尾蛇出現的時候就看著這一幕，他從空間中走出，維持著蛇尾形態。一甩一甩的,
“一葉障目。”徐佛子喃喃自語, “我忽視了弱者。百姓並不是全都是凶惡者。弱小者從眾, 我也應該究其根本，尋找誤導其產生結果的高層, 而不是一味針對弱者。”
若他隻對弱者出手，眼中隻有弱者，而無是非判斷。那他如何稱呼自己為強者？隻知欺壓弱小的強者？那和當初欺壓他、奪取兄長性命的光祿寺四長老又有什麼區別。
他恍然大悟。又似乎隱約明白了類似心的東西, 也似明白了心之高雅與何為寬闊胸懷，為他現今心境所無法企及高度。是了, 他隻想到了勝敗, 隻想殺伐。
他忘了自己的本心，醉在了勝敗, 醉在了殺伐勝欲之中。在醉在了日益強大的修為與相伴殿下的巨大權利中。
他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尋常百姓。
也忽略了, 尋常百姓所需要的是平凡的溫飽。忘記了當初是尋常百姓的自己所最需要的是吃得飽穿得暖, 和平平安，家人團聚。
死水的心似乎起了漣漪，如梧桐落葉滴落靜謐湖泊。漣漪一層又一層, 而隨著漣漪擴大，湖泊也在向外擴張，變的遼闊。
徐佛子一直以為自己無欲無求。原來他不是, 他內心深處其實重殺伐勝欲，且比尋常人更重。不然為何這念出的佛經都是殺氣重重, 念出來便似欲置人於死地一般。
情感淡漠非是非不分，非冷眼旁觀, 非成為壓迫者。真正該死的是如雲仙鶴這般強大卻心思不正的始作俑者，而不是其他人。他該殺的非弱小而是強大的惡，這便是他的道。
感應不到，但看的到，自身也曾是也曾經是看人臉色存活的普通人，是弱小者、被壓迫者。
弱小時他被殿下所拯救，這世間想必有千千萬萬個如他一般曾在泥濘中掙紮朝著上方伸出手，渴望被救助的絕望之人。他同樣忘不了那印在腦海內的拉住他的強大手掌，並可掌控他人生殺大權，同時卻又擁有強大智慧行正確之路。他要做那手掌的影子，以影子追隨左右。
佛光大盛，竟然隱隱有參悟之像。
殿下英明！徐佛子似乎隻能說殿下英明了。
徐佛子竟是就地參悟修行，若是參悟順利，他要進階了。
“也是天才了。”二十多歲的年紀便已經是六階即將進入七階，雙尾蛇，“隻是時機不對，對你來說修為還是低了些。八階才符合你的追隨者的實力。”對方周圍也奇怪的都是如此罕見修為進階快速的天才，明明之前這些人還隻是普通人。
大約是對方的極厲害的秘密手段吧。雙尾蛇渾不在意的想。
顧一白，“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徐佛子僅僅是二階修為時便足以勉力安撫他的怨戾，六階已經夠了，七階已經是如虎添翼。
“而且，童蛇對你來說也已經足夠了不是嗎？”修為最不起眼卻是最忠心耿耿的，雙尾蛇強大到不在乎追隨者的力量，自小的經曆讓他隻需要對他忠心的。
顧一白反問。雙尾蛇不再說話，將劍宗宗主最後的身影是在冰域的事情說了。
劍宗宗主之前做出的叛逃雲仙鶴的跡象顯然是做戲的，耍了他們一遭。兩人狼狽為奸，秘密謀劃什麼。
“千年前，不死屍也是被封印在冰域內。”雙尾蛇點到為止，他懷疑，雲仙鶴可能識破了顧一白的身份。暗地裏醞釀著針對顧一白的陰謀，利用劍宗宗主完成布局。
青年氣勢越發內斂，窺探出年輕卻老成穩重的王者風範。紅眸卻越發璀璨奪目，似乎天地光華彙聚其內，一舉一動愈發令人折服。
顧一白感謝他的提醒。
若真是如此，一手打算孕育怨戾心髒，還一手打算準備暗中消滅顧一白。兩手準備的雲仙鶴，他果然不能小覷對方這隻老狐狸。
但是無論雲仙鶴要使用何種計謀，他都會找到並一一將其破解。
顧一白讓雙尾蛇繼續穩坐魔域大後方，他在之後會親自前往冰域。冰域如今地勢詭秘，其冰寒氣息卻克製陸地強悍的雙尾蛇，所以雙尾蛇無法進入其中，而其他人修為不足夠，隻能顧一白出手。
但在此之前他在河水國還有事情要做。河水國是他們在凡人域的重要基地。
雙尾蛇確實不喜歡凡人域，踏入凡人域呼吸的每一口氣息都似乎讓他如同被侵染了汙濁一般。他甩了甩尾巴，滿意的快速離去。但走前恭祝顧一白希望他能盡早達成所願。
雖不知道顧一白威懾如此執著於虛偽的凡人域，但他總有他的道理。
兩人話談地點，河水國皇宮近在咫尺。是在河水國的宅院，薑力為顧一白所準備專用地點，並不為外人所知。
華麗的禦輦從河水國內緩緩駛出。
鮮衣怒馬的顧惜統領如一柄氣勢迫人的長刀毅力在一側，一段時間不見統領修為越發精進了。
“接著便是魔域與凡人域的行商衣食住行全麵連接交互在一起，消除警惕。最後兩域修士比拚，對魔域偏見終會消失。”但此時薑力顧不得其他，激動道。
他一直負責河水國商貿交易事宜。
薑力被叫過來後，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現在已經快要瘋魔，因為他得知他會是負責凡人域事宜的負責人，這讓他又是忐忑又是無比的興奮。
他知道商貿事宜一直由錢生錢負責，錢生錢本事比他大許多了。這可是遼闊到整個凡人域的巨大市場，薑力以為殿下會交給錢生錢。
我何德何能被如此重視。
掌控了經濟，便是掌控了從上層到下層的命脈。何況他們還有足夠為之護航的強大武力，若是實行得當順利……
但若是有國家為明麵在其中參與，迅速交涉其他國家貿易往來，行進速度會快上不少速度。所以這離不開河水國的相助，顧一白看向月小憐。
月小憐當即嬌笑道，“殿下盡可放心，完全交於屬下！”月貴妃已經判若兩人，美眸內已經能很好遮掩情緒。
氣質也沉澱下來，許是如饑似渴鑽研書籍學習知識，多了雅致氣息，大權攬握的權利浸.淫，上位者的氣息令她越添神秘勾人，迷得河水國國主言聽計從，神魂顛倒。
麵對顧一白也多了沉穩，可以麵不改色。
這武力護航就交給了顧惜。顧惜麵色正，俊朗麵相符合凡人域審美，招人喜歡，顧一白將顧惜從魔城調到這裏並將擅長個人作戰的奇襲隊交於了顧惜。
但奇襲隊可謂是魔域最強的精銳部隊，自然是要在暗處進行的。
“妙啊！妙！”崔家主也似乎見到了那盛世之景快樂描述。“這下我們魔域的人以後走到哪也不會擔憂人人喊打被殺害了。”
“千年以來，魔域被默認為凡人域與神域人人得之誅殺的邪魔。讓本就生活在困苦之地的魔域生存更是困難重重。隻要邁出魔域，魔域之人走過之處皆是魔域人的鮮血。”
“這就是一層一直籠罩在魔域上層壓迫著所有人喘不過氣的不見天日的陰翳。現在顧一白要做的便是要將這一層陰翳給去除而且是徹底穩固的永久除去，不留一絲汙垢與後顧之憂。
崔家主奉命前往凡人域，初始不解，現在卻是異常激動興奮。他看著此次聚集的人，這都是管理凡人域的核心人員，被計劃在未來的重要人員。
而他崔家也是其中一員，雲家卻不在其中，自從背叛事件發生雲家主雲昭似乎就失去了殿下的心。此時殿下無疑是在提拔崔家，崔家的勢力不再單薄局限於魔域而是進軍凡人域。
眾人想到都有些激動，轉頭卻見殿下俊美天人般的容顏依舊神色淡然。
“殿下當真是宏圖偉業，英明神武，能想常人所不能想，成常人所不能成，理想乃是吾等俗人所不及之偉業。真正為黎民百姓所想！”
魔域百姓必然會世世代代感恩殿下所作為。”崔家主激動的臉皮顫動，恭維道。
月小憐與薑力也齊齊跪地，“恭祝殿下早日一統凡人域！”
顧惜亦單膝跪地虔誠道，“恭祝殿下早日一統凡人域！”聲音如刀出鞘，寒芒四溢。
魔域的天要徹底的變了。
那邊魔域的雷雨更大了，似乎要將天給震塌下來。
眾人望向天空，凡人域上空不知何時卻也積聚了烏雲。濃重的烏雲久久不散似乎也在醞釀著同樣大的雨。
幾乎話落，外邊梧桐樹上一隻饑腸轆轆的鳥落在了枝幹上準備大快朵頤，而同時在鳥落到枝幹上時枝幹應聲而落卻是一條深夜覓食的蛇猛然出擊，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為先前已經是戰況高潮，不想現在才是，而它的出現徹底壓垮了已經脆弱的枝幹。
那一聲似乎落在了人的心房上讓人驚出一身冷汗。
徐佛子在雷聲下雙眸緊閉，周身魔氣與靈氣相互交織，宛若這複雜的天空，光與暗摻雜卻又涇渭分明。
殿下說的對，該徐徐圖之，不可大意。螞蟻後有競爭對手的黃蜂，還有蒼蠅，之後還會有甲蟲。在之後卻有獵食者的鳥，沒有人知道下一秒出現在自己背後的是什麼，而身在其中爭鬥的蟲類又豈知會不會有捕食鳥的蛇。
但是蛇之後呢？
便如上帝視角的人。
又如何得知現在是不是最終的高.潮，也許不久後還會有下一個高.潮，再下一個高.潮再下下個高.潮，隻要爭奪利益存在，高.潮便會不斷。
所以未來的下一次又會出現什麼？他蹙眉，想不透便似乎陷入了對未來之路的茫然。
這時一雙蒼白遒勁的手握住了那蛇的七寸，是顧一白與河水國要臣商討完回到庭院。
徐佛子方從參悟中睜眼，幾乎瞬間汗毛豎起，毛骨悚然。他依然成功晉升七階，肅然起敬，凜然，“殿下英明！”他們當然是當仁不讓的要做最後的捕獵者！
如論是否看清未知之路都沒有關係，他們隻需要堅守自己的本心，如一的目標即可。看不到未來有什麼關係，他們隻要往前走就是了，入目腳下便是路，便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想做的，所前往的未來。
他隻要跟著殿下走，絕無錯路！
一路走來堪稱開掛，迅猛直線上升一帆風順，這些足以蒙蔽人敏銳的理智與謙遜。便是追隨之人都足以被繁華迷了眼，開始自大與自傲起來，而顧一白始終如一並未所惑分毫，目標堅定如一，隻能說顧一白心性絕非尋常人可比。
便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能被感染上幾分難得的心性。
第二日。
顧一白招手叫人叫來雲繾雲舒兩兄弟。
崔家主心中一凜，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這是要讓兩兄弟恢複人身，成為殿下的屍奴。
不怪崔家主如此表現。因著顧一白將雲家主隔離在外的表現，眾人還以為顧一白是放棄了雲家，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
雲繾雲舒魂體跪在顧一白麵前。此時兩人周身巨大的惡鬼氣息，看的崔家主一陣感慨，不需要交手都能感受到其中強悍氣息，這才多久，兩人魂體都有了七階戰鬥力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先前看到徐佛子顧惜等人的修為還羨慕來著，不想雲家兩兄弟更甚。
之前還憐憫雲家主誤入歧途，現在又些羨慕起當初魔怔的雲家主起來。有如此子孫在，何愁雲家不會壯大，更不用擔憂雲家會沒落了。
崔家主壓下心中複雜情緒，其中卻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他們的迅猛進步就似代表了，追隨殿下的未來那簡直是繁花似錦啊。
如今崔家也算是最親近的親信了，為世家之首。崔家必然也不會差的，崔家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繁榮長生未來。
他們魔域所有世家都與有榮焉！
雲家主卻是再沒有出現在殿下身前。從那之後，殿下便不在召雲家主。有得必有失。
崔家主低垂著頭。
兩人進入棺木中，棺木一打開一陣冷意襲來，兩人的屍首保存的很完整的。一陣巨大的黑色與紅色交織的咒印出現在棺木內，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從棺木中起身，左右甩了甩胳膊和腿異常激動的站在跪在顧一白麵前。
“殿下！”
“殿下！”
他們可終於回到了這人世間！
顧一白頷首。
兩人便是凡人域的武力護航的明線，不死之身可不懼所有明麵攻擊。與顧惜一明一暗相互協助侵蝕凡人域所有事宜。
如此，進軍凡人域的所有梯隊已經到齊了。
第372章 取劍骨——冰域與劍宗宗主之戰
前往凡人域的第一步已經順利邁出。
這幾日凡人域可謂轟轟烈烈。
街道上吵吵嚷嚷, 兩人走在街道上。事情愈演愈烈，最後演變為了暴力。
兩人看到的一人指著一人大罵，然後之一對方最近很奇怪。接著便是一群人呼啦啦衝上來製服對方。凡人域將久久未曾出來的雲仙鶴給妖魔化了。
開始胡亂抓人起來了, 趁此邀賞。
上元雲家現在很是淒慘, 門庭冷落。
雲繾雲舒帶隊, 紅色的眸子，眾人奇怪好奇的看了兩眼後似乎認出什麼, 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臨走能聽到他們警惕又害怕的嘀咕聲，“快走，是魔域人！”眼底還有再怎麼隱藏鬥隱藏不住的厭惡, 恨不能讓人拆了他們一雙招子。
“現在還指望著魔域人救怎麼呢，可別招惹他們。不然惹了他們, 誰來求情, 誰來救你都不行！”
“殿下這招是真的厲害啊。”兩人感歎。
如今的雲家便是他們不做什麼，便如大廈將傾, 牆倒眾人推, 不知道什麼時候砰的一聲就會在塵土飛揚中倒地。
“料事如神。”
“凡人域果然對我們魔域一點都沒有好感, 更是一點感恩與感激都沒有。”
“等到事情結束，絕對會將我們趕出去，對付我們。”兩人身後跟著一眾士兵, 卻是雲家術士。
但是凡人域對魔域在領土內的出現卻是接受了，“假以時日，他們會習慣的。”
“就如殿下所期望的那樣。”雲舒說。
兩兄弟都是苟同。
另一邊薑力等人與各國交涉加快自己的進度, 並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因為危機的出現，清心丹等丹藥可謂異常暢銷, 且供不應求，魔域丹藥充足便是為此一戰。
薑力進行的很順利。便是偶有不遵守交易想要如匪徒一般搶奪的, 都被顧惜部下解決。
事情如計劃中正在滲入。
魔城內有雪、風、雷三城城主暫時壓陣，蘭緋主持大局，不會出什麼亂子。
被凡人域各世家猜測的鬼宗宗主依舊身在魔域，此時正對上血城與不了城兩位城主的夾擊。
在顧一白前往冰域前。血城與不了城城主將鬼宗宗主的人頭帶到顧一白麵前，還有被俘虜的數百鬼宗修士。
顧一白將鬼宗宗主頭顱帶到鬼宗眾人麵前，漫不經心道，“與罪人同謀者當誅，諸位以為如何？”
當即有許多人站出來表示臣服。
但有一部分人並未站出。鬼宗眾人有憤怒者，皆被斬首。直到剩餘鬼宗再無發聲之人。
顧一白決定前往冰域看一看雲仙鶴究竟與劍宗宗主在耍什麼花招。
得知顧一白前往冰域。
雲仙鶴看著井渫，又看了一眼暈倒在一旁不知死活的蠢和尚。此時圍困他的陣法已經被厲鬼給解開，身上貫穿的鐵鏈，他一用力就全數如豆腐一般斷裂開。
“殺了他。”這對他來說是個威脅。
雲仙鶴動了動多日囚禁僵滯的手腳。
厲鬼卻眼神一陰冷，看著要發怒的征兆，“不要得寸進尺。”她是鬼卻不是無心。
雲仙鶴嗬嗬笑了，“厲鬼還有情感，真是感動。”那話不無嘲諷，眼內也有一絲懷疑。
雲仙鶴一擺手，終於後退一步，“好吧，不殺就不殺，不過是一個沒什麼用處的和尚而已。”
雲仙鶴此時依舊虛弱，雖然怨戾正在轉化生命力，但是怨戾心髒還是幼生狀態，還沒有成為完全成熟狀態，轉化速度緩慢。他不能輕易動用力量，以免體內失衡。
他危險的眯著眼看了一眼厲鬼，暫時忍了下來。
井渫，“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去找劍宗宗主，他那裏有我準備的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厲鬼問。
雲仙鶴眉眼沉下去，“這獻祭陣法沒有這東西可不行，沒有這東西也無法解開你身上的契約。”
厲鬼似乎放下了戒心，雲仙鶴輕笑了一聲，有些蔑視。鬼就是鬼，情緒的產物沒有人聰明。“更是容易被欲望所侵染，輕易就能做出背叛人主人的事情來。”
速來聽說那顧一白手段對敵人狠厲對手下無論鬼怪卻都是柔軟心腸，可真是愚蠢。應該棍棒交加叫咬人的狗知道其中厲害就再不會生出背主之心。
這樣的人如何與他鬥。雲仙鶴顯然心情極好，隻是落到身上滲人的傷又陰森森的收起了笑。
善望想要傳消息給顧一白，卻被瞬間擊倒，隱在暗處的烏鴉也瞬間被井渫摸了脖子。
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烏鴉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去。
雲仙鶴見此笑的更是嘲諷了，蒼老的麵容下唇角翹的老高。
冰域內。
顧一白一進入冰域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怨戾氣息。
不死心髒再次狂熱的跳動起來，便如之前碰到雲仙鶴獻祭蘊養出的怨戾心髒時的感官。迫不及待對同類吞噬的心。
顧一白抬手示意小心。
顧恩站在顧一白身前。
徐佛子居於顧一白後麵。
兩人頓時異常謹慎。
顧恩打頭陣，先行探查。
濃烈的血腥氣也傳過來。
隨著那股氣息越來越近顧恩嚴肅板正的小臉皺起了眉，嫩包子一樣皺起。冰層下一個巨大的如馭屍城城牆一樣的幾丈高的怪物，異常驚悚。
因著冰域如今坍塌的樣子，冰域崎嶇不平。偶有陡峭如山峰又平原般交錯，忽又平地下突見深不可見懸崖，毫無規律。冰山偶會掉落巨大如房屋般冰塊，掉下總出巨大深坑將人碾成肉泥，平地亦會突然坍塌變成懸崖，需小心謹慎前行，一不小心就會殞命。
顧一白與徐佛子也已靠近，看到了下方巨大的怪物，
一渾身被漆黑色怨戾包裹的東西，手上似乎握著什麼正在揮舞。因著手掌巨大，又有黑色氣息遮擋，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周遭都是冰獸的屍體，小山一般堆集著異常慘烈。
隻是手掌所過之處，山峰平地懸崖都會如刀切一般從中劈砍開。著實令人心驚，被砸中冰獸紛紛如下餃子一樣落下，很快又堆積出新的小山。
寒光一閃，讓人瞧出手掌中東西發出的竟然是劍氣。
“劍！”徐佛子訝異，那怪物手中竟然是握了屬於人的劍。
顧一白很快從劍上認出其身份，“是劍宗宗主。”劍身是天空般青藍光，是劍宗宗主的靈劍藍河劍，據傳是劍宗禁地一寒冰深潭般的地下河內所取礦石所煉製而成，此石內靈氣非凡，且周身泛藍，因此得名。
因著那光芒與冰域被湛藍天空倒映城蔚藍色，這才一時沒讓人注意，但在那黑色中卻隱隱可見。
隻是那藍色上也因為主人的入魔被覆蓋上了一層陰翳般的黑色，光芒更是微不可見，不被人察覺。
徐佛子不可置信，“劍宗宗主因何便為了這般怪物摸樣。”裸露的皮膚離開猶如暴曬許多時日幹裂開來的屍體，隻是那血肉卻是新鮮的。
如大地龜裂，溝溝壑壑，皮肉如雨滴般下墜，混著怨戾氣息灑在藍色透人的冰域內，倒是有種詭異綺麗的扭曲美感。
顧一白看了他一眼，徐佛子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噤若寒聲。
他是見過顧一白原型的，已經是發現了這東西與顧一白本體有些相似。但顧一白似乎沒有在意。
比這冰域還寒冷的聲音傳來，“這是怨戾心髒擁有者失去理智的樣子。”
“世人追逐不死屍想要破解其中不死謎題。其中奧秘便是這怨戾而成的怨戾心髒，擁有者便可得不死身軀。”徐佛子懵然聽到這秘辛，猛的往前看去，就見顧一白眼眸幽深，卻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他道，“怨戾心髒附身者會蠶食人的理智，直到徹底占有附身者的身軀讓其成為嗜殺的怪物。”
顯然對方是刨除了自己的心髒，將怨戾心髒代替之。至於那怨戾心髒從何而來，不用想，當然是雲仙鶴給的。
顧一白眯起了眼，不知雲仙鶴有何陰謀。
徐佛子心中驚訝又被解惑，驚道，“此般摸樣，劍宗宗主是全然失去了理智？”心內卻又有些驚喜，殿下對他如此信任。
“雲仙鶴竟然創造出了如此多的怨戾心髒，一個怨戾心髒便是一座城，可想而知雲仙鶴已經獻祭了幾座城，毀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又驚歎。
眼前劍宗宗主已經徹底被怨戾侵占理智。
一個真正的怪物。
但是怨戾心髒到底不是不死心髒，所以劍宗宗主的身軀沒有不死屍王的軀體高大，但也有二分之一的高大。
二分之一的高度也足夠令世人深覺其強大了。
雙眼通紅，血色滿布。黏膩濃稠的血色構成，似乎能嗅到其內的血腥。他口中嘶吼，心中隻有貪婪的滿足長生欲.望的殺戮。
三人在其前方便如螞蟻大小。
顧一白走上前去，要去取回劍無爭的劍骨。
“殿下！”那一聲有擔憂。
見顧一白要動手，徐佛子當即念起可壓製怨戾的經文。
他的佛經可幫助顧一白壓製蠢蠢欲動的怨戾，卻是也壓製了已經是怪物的劍宗宗主。
那怪物當即行動緩慢了一瞬，眼睛卻瞬間看了過來，令人呼吸一窒。怪物碩大的體型微彎，似乎腿部發力，當即就要跳上來。更是讓人心驚到不敢呼吸。
冰域的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透徹心扉的冷意。
那冷似乎要鑽入人的肺腑，將它一塊凍裂，心都要四分五裂了來。
顧一白，“你在這裏念誦經文。”徐佛子阻攔不得，依言停住盤坐繼續不停念誦。
白雪從心竅內跳出，趴伏在他的身旁護衛。雪白的毛發如巍峨的雪山，紅色的獸瞳魏然不懼的看向遠處的怪物，當即趴伏將徐佛子給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話落，那如山怪物也已經帶著震天動地雷鳴之勢般跳了過來。
第373章 危——終與雲仙鶴再次交手
顧一白周身神魂湧動, “神魂牢籠。”
話落，就見無形的神魂已經是在空中編織出足以籠罩巨人的大網，在怪物跳上來的瞬間。顧一白五指收攏, 大網收網將其困在其中。
同時一股下墜的力量襲來, 怪物墜落下去, 將冰域砸出一個窟窿發出轟隆的聲音。
神魂的受傷無疑是撕心裂肺的。
劍宗宗主被甩的痛極了，這些冰獸都未曾給他帶來絲毫痛苦, 而麵前渺小至極的人卻傷到了他。他頓時發出一聲怒極的怒吼，周遭的冰層因為他憤怒的身軀都抖動起來，似乎要發生坍塌。
冰域再次坍塌, 冰山碎裂，冰域激蕩中, 無數冰獸發出淒厲嚎叫。幸存的冰下冰獸紛紛躲避因為坍塌掉下的冰塊, 防止被砸到。
顧一白躲開掉塊的冰塊。
劍宗宗主爬起來，紅眼如火看向上方, 這次卻是沒有往上跳, 而是緩緩抬起長劍, 指向了崖上的顧一白。他要將他砍成肉泥。
長劍恢弘，劈砍下來。帶著劈山蹈海般的驚人力道，若是被劈砍到, 足以被劈砍成兩半。
然而一陣空間波動，本該被劈砍的人卻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顧一白毫發無傷。
又是一陣震動冰域的怒吼聲。
劍宗宗主再次發出一擊，這一擊躲無可躲。
然而他的如雷攻擊卻停在了顧一白的麵前。卻是被突然出現的無數的血線牢牢困住, 顧恩身上血線迸發，咬住劍尖的厲鬼, 讓劍改了方向。劍宗宗主一個趔趄，巨大身體慣性, 差點墮入冰域深處。
獵物又跑了！
他越發憤怒，這下周遭冰域碎裂，真的下沉了。
顧一白空間傳送至安全區域。眼看獵物逃跑，劍宗宗主再次跳躍而上，這一次卻是小心謹慎那看不見的神魂，他緊追不放，生怕他跑了。
眼見那怪物已經是發狂。
顧恩道，“主子，我先去會會他。”
說罷，顧恩跳下。周身血線狂湧，竟然是與那怪物近身作戰。
兩人打的你來我往，砰砰作響。
那上麵劍氣磅礴淩厲帶著血色，毫無手法隻有蠻橫的劈砍，如柴夫揮砍柴刀，卻是劍氣霸道。顧恩數次被擊中，甩了出去。
然而顧恩傷勢很快痊愈，在劍宗宗主對上顧一白之前，便再次迎了上去。
顧恩痊愈的速度越來越慢。
終於叫怪物甩開了難纏的顧恩。
他興奮的顫抖目光灼灼看向顧一白。
顧一白手上似乎編著什麼，偶有怨戾克星因果交織。怪物完全被興奮麻痹，不知死活的衝上來。
顧一白轉頭，這次卻是站在原地沒有跑，怪物越發興奮，能看到他因興奮大漲的猩紅腐爛的巨舌。而怪物在近身三米之外發出一聲慘叫聲，這次慘叫更甚之前。
神魂如鞭，這一鞭子亦雷霆之勢甩在了劍宗宗主的腦袋上，同時神魂猶如張開嘴咬住閉關撕咬掉了他的神魂。
卻是在吞噬他的神魂。
劍宗宗主越發激狂，然而所有攻擊卻全都被再次站起的顧恩所擋下。而且周身引以為豪的擾亂敵人理智並且腐蝕對方軀體的怨戾氣息，也在這兩人身上毫無用處。
他又驚又怒。
顧一白淡定，“因果牢籠。”手上編織動作終於停止。
怨戾牢籠對不死屍無作用。神魂牢籠可給予對方痛苦，因果牢籠則會吞噬對方的怨戾意識。顧一白見到劍宗宗主後便一直在費心用僅剩的可調動的因果神魂編織這因果。
無形牢籠再次降下，完全桎梏了劍宗宗主的行動。
劍宗宗主在其內四處躲閃，但那牢籠卻是越縮越緊直到逃無可逃，緊緊貼在他的身軀上。
因果神魂侵入神魂內，他被怨戾縮侵蝕的意識也開始緩慢消失。
顧恩卻在這時候將血線侵入對方的身體內，劍宗宗主察覺到身上血液的流逝。長劍砍向血線，然而砍斷，卻有更多的血線纏繞上，而且先前砍斷的血線竟然恢複如初。
劍宗宗主已經如困獸之鬥。
難纏的敵人，讓他越發激狂，口中卻也更哀嚎不斷。
冰域咚咚咚的可怕巨響。冰獸被震到冰麵上，有的被狂亂的他用劍劈砍劈城兩半，有的被踩死。
聲勢浩大，然而在顧一白看來也隻是垂死之爭罷了。
此時雲仙鶴與井渫在前往冰域的路上，已經到了入口。
一下就感受到了這地動山搖的動靜。
井渫警惕看向源頭的方向，“發生了什麼？”
雲仙鶴卻笑嗬嗬，“劍宗宗主看來還有些理智。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我還以為他隻能撐上半日，是我小瞧他了。”
井渫眼光一閃，劍宗宗主出現在這裏顯然是雲仙鶴的計謀。就是不知這動靜，那劍宗宗主發生了什麼變故，聽著像是走火入魔。
“不過，他資質越好對著獻祭陣法就越有用。”
雲仙鶴摸著胸口處跳動的滲人的怨戾心髒，也越能給他大量的生命力。
井渫不置可否。
冷冷的飄了過去，這動靜可以對付凡人卻是對付不了她。現在的雲仙鶴上不了他，這是井渫敢跟來的緣由之一。
石頭穿過她的身軀，砸在刺骨的冰麵上，砸下深坑。
雲仙鶴顫巍巍的跟在後方，腳步卻是靈活。令井渫側目。
這老家夥嘴裏沒有實話，便是有實話都是不懷好意。對方熱情邀請她一同前往冰域，必然沒有安什麼好心，雖然她自信自保能力但是必須要小心。
然而等到了那巨人麵前，兩人卻發現了麵前還有人。
而且看到了被巨大雪豹保護在中間的徐佛子。
原本在念經的徐佛子感受到入侵的氣息，看到兩人也有些驚訝，他的視線落在了井渫的身上。
井渫隱了身形。
顧一白卻能感應到。
“顧一白！”雲仙鶴咬牙切齒，“你怎麼會在這裏！”
顧一白笑了，“你為何在這裏，我就為何在這裏。”
雲仙鶴一聽卻頓時猛的看向身後的厲鬼，並且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朝厲鬼出擊，“你背叛我！”
井渫後退現身，躲開雲仙鶴攻擊來的怨戾，“從來未曾叛主，何來背叛？”
她飄到顧一白身後。
井渫嘲笑，“你不知道這靈魂契約，隻要有一絲念頭背叛便會魂飛魄散，這契約無解，我根本無法背叛殿下。”她嘲諷雲仙鶴的無知。
這卻是顧一白的將計就計。井渫通過契約連接將信息說與顧一白，也就是說雲仙鶴的一舉一動都初在顧一白的掌控下。
顧一白決定將殺死雲仙鶴的戰場選在無人的冰域，便是他泄露真身也無需顧忌。而且在這曾經禁錮了不死屍王的地方或許可以破除雲仙鶴身上的咒印。
雲仙鶴怒極，顯然他又被耍了一遭。
但是他眼角餘光看到下方不斷哀嚎如撒潑小鬼般的劍宗宗主卻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陰陰的看著顧一白一眾人，“來的好啊，那就都留在這裏吧。成為我成為不死屍王進入十階的獻祭養料吧！”他本來也沒信任井渫，打算對方將他送到冰域後就將對方獻祭的。
就在此時，地上的劍宗宗主手上心髒咒印卻是顯現了出來。
顧一白也發現了。那咒印越發紅的發黑，竟隱隱有陣紋在其上顯現。不久那陣紋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大到了整個冰域。
這雲仙鶴竟然以整個冰域為陣法？
顧一白臉色一變，能感受到他所控製的凡人域螞蟻生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身上因果也隨之大量流失。牢籠瞬間破碎在空中。
若說先前的流失速度是小溪流，現在便是湍急的暗河流沙，著實要人命。
而獻祭陣法大量怨戾湧入雲仙鶴的體內，轉化為生命力，他肉眼可見的年輕。須臾已經是儒雅摸樣。
局勢瞬息萬變的讓人措手不及。
相反顧一白卻是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樣子。眼眶腥紅，似乎與下方已經恢複理智的劍宗宗主掉了個個兒。
卻是劍宗總宗主沒了牢籠的壓製卻也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理智，而且恢複了正常人形。顧一白費心編織的因果神魂對他再無作用，反倒幫助他恢複了理智。
劍宗宗主也笑著走向雲仙鶴身後，高高在上的看著顧一白。
他就知道這顧一白不是正常人，果不其然啊。等會吞了他神魂意識他就成了不死大道了，而且“想要替那孽徒搶回劍骨，下輩子吧！”他要將之前顧一白加在他身上的一塊還回去。
想想他就興奮不已。
顧恩與徐佛子已經護在了顧一白身前。
“哈哈哈哈。”雲仙鶴越發猖狂，卻是也沒有意外顧一白的變化，似乎早有預料。他看都沒看這兩個跳梁小醜如今冰域所有生命都在他的掌控下，已經沒人是他的對手，顧一白也不行。他高傲看向狼狽顧一白，“枉你機關算計，今日還不是依舊敗在了我的手上。”
他千年的謀算豈是橫空出世短短幾載的冒頭小子就能窺破其中玄機的，任誰都沒想到無人的冰域可是個獻祭陣法的大寶貝，這裏才是他的大本營。
這裏才是獻祭陣法的本體所在！在這裏他就是無敵的！
在場眾人心中都更是一驚。
顧一白心中也是一驚，他亦沒想到雲仙鶴最後的底牌也是在冰域。他算計了對方，對方卻也正好算計了他。
“今日勝負已分，我勸你乖乖投降，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他緩慢冷酷的道。
冰域越發冷，他已經是朝著顧恩與徐佛子出手。
蘊含的磅礴生命氣息此時卻如死亡鐮刀，宛若整個冰域的氣息傾軋朝著地上渺小如螻蟻的螞蟻而來，壓的在場之人喘不過氣來。
第374章 冰域決戰
凡人域內眾人看到螞蟻大片死亡, 原本並沒有在意，但是那地上的螞蟻卻是遲遲未能恢複生命跡象，似乎是真的死了。這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紛紛猜測發生了什麼事情。
凡人域也分兩撥人, 一撥是此時也一直在暗中觀察的凡人域世家子弟與驚恐的普通百姓, 後者被強製派來做這危險的活計，什麼事都衝在最前麵, 可以說是世家的炮灰。
另一波人便是在暗中的魔域中人。
鬼嬰發現不妙，著急的圍繞在鬼母的周圍。他們能感知到是契約術士那邊出了問題。
鬼母為成人，智慧自然高於鬼嬰, 不會出輕易被情緒左右。
最終理智占了上乘，依舊讓所有鬼嬰與鬼母留在凡人域。
他們在暗中看著眾人高興的神色。
凡人域眾人猜測, “這應該是好事吧？”
“這獻祭陣法是不是要完了？”他們以為這巨型螞蟻是雲仙鶴搞出來的, 便是宗門世家掌門也以為是雲仙鶴搞出來的。
在所有人心中，雲仙鶴搞出來什麼似乎都不為過。畢竟他連不死屍都搞出來了。
然而還不待眾人興奮, 所有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那些巨型螞蟻再次在黑色的怨戾中緩緩站了起來。而隨著螞蟻的再次站起, 一聲暴嗬從身後傳來, “退後！退後！快退後！”
道宗宗主臉色大變。
卻是他們觀察到這怨戾擴張的規律，每一次螞蟻的複生，那怨戾便會往前行進。
而普通人躲閃不急進入其中, 輕易就會喪失理智。而喪失理智的人會反成為攻擊活人的紅眼怪物。
然而這次複生後怨戾的擴張速度比之以往都要快且範圍要廣。
迅速將大半跑之不及的人籠罩其內，一時間隻聽到連連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