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徒勞的追蹤(1 / 3)

我們越是往地下深挖,狹縫兩邊牆壁倒塌的可能性越大。沙子向下滾動。幸虧我們有地毯和墊子堵塞,槍也可以用作支柱。

我們可能挖進了半米,聽到外麵酋長在叫我們。

“我在這兒。”我回答,“石頭已經轉動。為什麼你們遲遲不開門?你們知道,我們是必須繼續趕路的。”

我裝作隻認為是一次偶爾事件。他對我的信以為真和毫不生氣哈哈大笑。

“它不是轉動的,而是我們把它翻轉的。”

“翻轉?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這一點你都猜不著?上尉警告我,要防止你跑掉。他說,對你必須比對魔鬼還要留心,因為你的計策比他的武力高得多。你沒有猜到我們轉動石頭的原因吧?”

“我怎麼猜得到呢?說吧!”

我說話的口氣,使他不容易看出我們的敏銳思維。他對我們的估計越低,就越不會相信我們的自我解放能力,因而就越放鬆對我們的監視。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哪兒?”

“當然是在梅舍牧民的營地。”

“梅舍人,安拉會詛咒他們!我們屬於阿雲部落。”

“你這樣欺騙我們?”

“我們比你們計高一籌。你真是個異教徒?”

“我是基督教徒。”

“你的陪同也不是先知的信徒?”

“不是。”

“你們要受到詛咒,你們這些狗崽子,將在地獄騎那匹火焰熊熊的烈馬。上尉告訴我們,你們抓住了我們的最高酋長。禦林軍總監向阿雲部落派了兩個使者,去索取血的代價。它的數額之高,隻有瘋狗的頭腦才想得出來。這條瘋狗就是你!對不對?”

“對。”我毫不在意地回答,“上尉說的是真話。叫他下來,我想和他講話。”

“他走了。”

“那就把他的陪同叫來。”

“也走了。兩個人都隻停留了向我們介紹情況所必要的時間。禦林軍總監的兩個使者可惜還沒有來,而是到我們部落的另外一個宗族去了。我一麵派人去接他們,一麵抽出時間等待你們的到來,然後逐漸把你們引誘到這個狹縫裏。現在,你們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隻有滿足我的條件,才能自由。”

“什麼條件?”

“我現在還不對你說,要等到我的使者與禦林軍總監的兩個使者到達以後,才說出來。我向上尉保證,殺死你們三個人。我本來是應該履行諾言的,因為你們是不信教的狗,你們不僅抓住了我們的戰士,而且毆打我們的酋長。盡管如此,我還是願意送給你們生命和自由,如果你們滿足我的要求的話。如果你們不按照我的要求做,我就把你們關在這兒餓死,讓所有九千九百萬個魔鬼來撕裂你們的靈魂!”

聽見他走了,我們繼續工作。埋在沙子裏的一個好幾百公斤重的大石頭,費了我們許多力氣,因為我們是站在碎石堆上,沒有支撐能力,石頭總是往下滑。忙了幾個小時,我們才想出一個辦法,不抬了,而是往旁邊挪動。放到旁邊,它還可以阻擋鬆散的沙子。我們還沒有完工,酋長又在外麵叫我的名字,他說:“告訴你,禦林軍總監的使者到了,現在,我要你知道我的條件。你們如果不履行這些條件,就沒有任何辦法把你們從饑餓和幹渴中救出來,你們隻有死路一條。”

“那就請告訴我吧!”

“我們把你們抓住,是做人質的。我們的最高酋長和戰士們在阿亞爾部落所經曆的事情,都要你們在我們這兒遇到。如果有人殺死他們,你們也得死。”

“他們如果交出血的代價,是不會被殺死的。”

“他們不會支付。我們拿你們與他們交換。”

“阿亞爾部落不會同意。”

“那樣對你們更加不利。是你,把我們的戰士移交給阿亞爾人。他們死,你們也得死。你可以寫字嗎?”

“可以。”

“你要寫一封信給禦林軍總監,但是,我們這兒既沒有鋼筆,也沒有墨水。”

“兩樣東西都沒有必要,我有鉛筆。我要告訴他什麼情況?”

“告訴他,你們被我們抓住。我們要拿你們換取我們最高酋長及其陪同的生命。”

“你給我們提供什麼?”

“你們的生命。”

“沒有別的?沒有自由?”

“我個人可以答應,但是我們的最高酋長將怎樣做,那是另一碼事。你們讓他挨了板子,他會要求重重補償,可能是你們的死。”

“可是,你答應給我們生命?”

“我保證,並且信守諾言,不殺死你們。我還答應給你們自由。我說實話,因為我會讓你們從狹縫中出來,然後,最高酋長行使對你們的權利。”

“他根本沒法作決定。他如果要就我們的事情作出決定,必須先獲得釋放,而且他本人也必須到這兒來。隻有到那個時候,我們獲得了自由,他才可以作決定。禦林軍總監不會釋放他們,如果我們沒有得到完全自由的話。”

過了一會兒,酋長在外麵接著說:“你有兩支奇特的槍,其中一支槍,你想射擊多少次,就射擊多少次,不要裝子彈。這是真的嗎?”

“真的。”

“另一支可以射到好幾天路程那麼遠,而且從不虛發?”

“是的。而且子彈穿透第一個目標後,繼續向前,想射中誰,就能射中誰。”

“另外,你還有小手槍,可以轉動,連發六彈?”

“這也是真的。誰告訴你的?”

“禦林軍總監的使者,我向他們詢問了你們的情況。你把手槍和你的神奇的槍交出來,放在狹縫前麵的石頭上。空隙夠大的,槍可以從那兒遞出來。”

“我不能。如果你要武器,就把石頭搬開,你進來拿。”

“如果你拒絕,我就強迫你。”

“來吧!你背信棄義把我們關在這兒,你自己也就失去了強迫我們的權利。”

又沉默了一陣,至少對我是如此。我聽到外麵有輕微的耳語,他大概是與他的人商談。然後,他的聲音又響起來:“我允許禦林軍總監的使者回到他那兒去。你寫信嗎?”

“寫。”

“那我就給你口授。”

“我不反對,不過,我事先要確認這些人真的在這兒。”

“我告訴你,他們在這兒。”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在我們到達的時候說了假話。對於欺騙過我一次的人,我再不會相信。”

“狗雜種,你侮辱我!”

“你要是覺得不恰當,就考慮一下,你的所作所為,我們認為是不對的。”

“但是,你沒有看到他們,也要寫信。這是我的要求!”

“要求歸要求,我不反對。”

“安拉用鑽子把你鑽穿!你是一隻從不馴服、一意孤行的狗。如果這些人來了,你能夠看到他們嗎?”

“看得見。我的左手的石頭離岩石有一點點縫隙,我可以通過縫隙看見外麵,知道誰在外麵。”

“去帶這些人來,他可以看見他們。”

一會兒,兩個使者被帶來了。

“你認識他們嗎?”酋長問。

“認識。”

“就是說,你看到我講的是實話。你如果再說我是騙子,我就要鞭撻你,讓你所有的肢體鮮血直流。”

“盡管這樣,你還是騙子!你說上尉馬上帶他的陪同走了,可是,他們還在這兒。”

“他們走了!”

“我想知道上哪兒去了。我知道得很清楚,他們就在這兒停留,尋求阿雲部落的保護。”

“這是不真實的。他們想繼續趕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給他們派了一個向導,一個對這兒與海之間的地區最熟悉的人。他肯定能夠把他們帶到哈馬馬特灣。你想寫信嗎?”

“寫。”

“把這兩個人帶走!”

我達到目的了,不僅知道兩個梅爾頓不在這兒,而且知道他們的去向。使者被帶走了,酋長給我口授信件。

這幾乎是一種可笑的形勢。外麵站著貝督因人,不會寫字,大概也就不認識字,卻要我記下他對我說的事情。他提出的條件根本不會得以實現。他的意圖是逃脫對血的代價的支付,而得到十四個阿雲人的自由,而且不承擔給我們生命的義務。我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禦林軍總監,要他別為我們擔心,我們在夜間就會自由,繼續前往哈馬馬特灣。

“寫完了?”他問。

“完了。”

“把信遞出來!”

我通過縫隙把紙條推出去。他看了看,用一種奇怪的腔調說:“這是什麼?這不能讀!”

“禦林軍總監可以認識。”我回答。

因為,我是用德語寫的,酋長的要求也譯成了德語。看來,他把這封信給別人看過,我聽見了耳語,而且持續了一段較長的時間。然後,他說:“這完全是外文。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祖國的文字,是禦林軍總監常用的。”

“好!如果他不能讀懂,那是你自己的損失。他的使者可以帶走這封信。他們還要告訴他,回信往哪兒送,因為我們不呆在這兒,明天就離開。在我得到他的答複之前,你們既得不到吃的,也得不到喝的。”

他帶著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走開了,我像一個掏煙囪的工人爬到縫隙的高處,看外麵的情況。

在前麵那塊石頭的末尾,狹縫幾乎隻有一尺寬。我發現,正好在岩石中,有一道小縫。我用刀子剝開,取出一小塊石頭,把頭伸進去一些,可以看見石頭以外的情況。

外麵沒有崗哨。人們認為沉重的岩塊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崗哨。這種情況是可以使我們感到高興的。我看見山穀的整個寬度和瓦迪左右兩邊的情況。外麵的人數比我們到達的時候多得多。他們保持著隱蔽狀態,盡量顯得對我們持信任態度。酋長站在禦林軍總監使者的身邊。我看到,他把信交給了使者們。然後,使者們騎馬走了。

往往有這種情況,當人們有急事的時候,時間流逝的速度比平常快得多。太陽一下子就落到瓦迪西邊高坡之後,我們很快聽到外麵的晚禱聲。月亮徐徐升起,卻照不進我們的“迎賓樓”。我又爬上去往外看,見外麵沒有生火,月光很亮。石頭上仍然沒有崗哨。我們在黑暗中挖掘,什麼也不看,完全靠自己的觸覺。溫內圖在最前麵把沙子挖鬆,向在後麵溝裏站著的埃默裏扒,我則把它們往房間後麵扔。我們挖進地下相當深的地方,挖出來的洞筆筆直直向下走了一米長,然後水平向前。溫內圖肯定已經到達那個石頭下麵。為了出去,他繼續向前挖。估計午夜過後一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完工了。忽然,我聽見一個沉悶的聲音,好像什麼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