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兒郎敢和他當姻親?這也是她讓大堂哥別指望大伯父給他張羅親事的原因,大伯父一出麵絕對壞事。
紀雲彤知道托生在誰的肚子裏不是自己能選的,隻是她與這位二堂姐實在話不投機,她每次一開口沒說幾句話就掉眼淚。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巧的是,三嬸也是個能哭的,母女倆一起出現,紀雲彤腦仁已經開始犯疼了。
這不,三嬸開口喊了聲“阿彤”,眼淚就落下來了。旁邊的二堂姐見狀,鼻子也開始泛酸,話都還沒說呢,就哭上了。
紀雲彤深吸一口氣,無奈喝道:“別哭了。”
三嬸這才勉勉強強把淚憋了回去。
二堂姐則是沒憋住。
三嬸開始拉著紀雲彤的手訴苦,說她在這邊誰都不認得,別人也不願意跟她往來。
三嬸摸著隆起的肚子自怨自艾:“像阿彤你今天去的這種宴會,我是沒機會帶你二姐姐去參加的了。”她期期艾艾地看向紀雲彤,“下次再有人邀你赴宴,你能不能帶上你二姐姐啊?”
紀雲彤看向猶自垂淚的二堂姐,冷靜地問道:“您給二姐姐準備了嫁妝嗎?”
三嬸頓住,麵色有些赧然。
她自己的嫁妝以及丈夫戰死後留下的錢財都被她拿來補公中的窟窿以及供給紀雲彤她大伯父去揮霍了。
還是感覺肚子裏這胎是男孩兒,她才開始學會拒絕對方的索求,想著留一點家底給即將出生的兒子。
三嬸訥訥說道:“我們還沒分家,公中應該會準備吧。”
紀雲彤無言以對。
侯府賬上窮得響叮當,一年到頭都是拆東牆補西牆,就算能給她三個堂姐妹準備嫁妝又能準備多少?
每到這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應該知足了,雖然與父母之間算不得太親近,但錢銀方麵父母還真沒虧待過她。
別家女兒要想像她想買鋪子就買鋪子、想買莊子就買莊子,絕對是癡人說夢。
見三嬸摸著肚子不言語,紀雲彤氣笑了:“談婚論嫁是想結兩家之好,你這樣和出去結仇有什麼區別?我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你這一胎是兒子也沒用,你看大伯父像是誰給他生了兒子就對誰死心塌地的嗎?你把兒女生下來又從不為她們考慮,還指望我這個十幾歲的侄女幫你找幾個好女婿,不覺得太強人所難了嗎?”
三嬸聽著紀雲彤的話,怔忡了許久,眼淚又落了下來,哽咽著說:“可是,可是我能怎麼辦?我要是不生個兒子,下半輩子能指望誰?我總要生個兒子才行的。”
紀雲彤聽著她的話,隻覺戰死沙場的三叔真可憐。
她三叔為保家衛國丟了性命,掙來了能供妻子衣食無憂過好下半輩子的撫恤——他甚至還留下遺書讓三嬸帶著豐厚的嫁妝擇個好人家再嫁,可是三嬸現在卻一門心思要跟大伯父生個兒子。
值得嗎?這真的值得嗎?
可是她知道這也不能全怪三嬸,因為三嬸她也隻是一個……才邁出閨閣沒多久就守了寡的可憐人。
那到底是誰的錯呢?
紀雲彤不知道。
她也才十四歲。
她也正為自己的婚約踟躕難定。
她顧好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別人的人生太沉重了,她實在背負不起。
第8章
紀雲彤並不是心軟的人,她還打算顧元奉成婚的時候都不愛和三房往來,隻是維持著麵子上的情義而已。
天底下可憐人多得是,她又幫不了那麼多。婚姻之事難道是去赴幾次宴就能敲定下來的嗎?人家看的還是你本人的能耐以及你的家世背景。
要是你本人能支棱起來,家世差些倒也問題不大。偏偏就算撇開三房那堆爛事不提,她二堂姐這雙淚泉似的眼睛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