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沾了別人的光,而有幸去了宴席,他自然是無人問津,也沒有位子,隻能坐得遠遠的,因為一進來他就感覺到撲麵而來的暖氣,像是夏日裏的陽光,輕柔而溫和著包裹著自己,他隻不過想尋找一處溫存的角落,無人在乎也好,被人鄙視也好,隻要有一處溫暖的地方就心滿意足。
因為卑微,所以容易滿足。
吳子君蒼老的聲音慢慢轉來:“那個夜宴是多麼盛大。那是小姐的及笄禮,老爺太重視小姐,所以請來京城的王親貴胄,那一年雪夜裏,整個王府燈火通明,無數的貴客王親都踏破了門檻,歌聲嘹亮,響徹雲霄,整宿整宿,那些歌聲如夢似幻飄蕩在耳邊,呢喃細語,就連那些糕點都是京城中最好的廚子精挑細選的食材做的,就是這些花糕上的雕紋花樣,一筆一畫都是廚子嘔心瀝血雕出來的,自然是栩栩如生,可是就是有些廚子雕了一天一夜眼睛都壞了,以後再也無法看清東西。”
吳子君喃喃自語地說著,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仿佛又回到當年那個時候。
陶芷聽著吳子君的描述,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管如何都和當年那個小少爺是極大的反差的,也因為如此,而且那小少爺還是那麼的年幼,也是最容易在心靈間留下創傷的年齡。
想到這裏陶芷不由一整歎息,畢竟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無人管,哪怕是有一天不見了,死了,也沒有發現,所以現在才這麼的暴戾恣睢,輕易踐踏別人,隨意剝奪別人的生命,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一句話形容在他的身上,在合適不過了。
那一天是下著鵝毛大雪,紛繁多姿的雪像是羽毛一樣,緩緩落下,然而府中則是溫暖如春偷偷到來,小姐是非常喜愛歌舞,所以那一天老爺買下了好多的歌姬前來為小姐助興,即便那些的歌姬的出現是傷風敗俗,有辱門抵的,這麼一來又來落不少有心之人的口舌,可老爺心意已決,不顧家族的反對,隻為了小姐的高興,還是將那些歌姬請來。
那些鶯鶯燕燕雖然已是招惹風塵,命途多舛,但畢竟以前是罷黜落罪的宦官之家,都是書香門第出身,到底還是有一些閨中小姐的規矩和名聲。
而且為了去一些風塵,他們還把那些歌姬招回府上,小住多少時日,所以自然有了原本的書香之貌。
吳子君的聲音又再度響起來,帶著癡迷和向往的聲音:“我記得那一天的夜宴中,滿席都是烏壓壓一片的人頭,好多的人,人聲鼎沸,好不熱鬧,而他家小姐是姍姍來遲的。”
多有人都注視這為小姐款款而來,因為她畢竟是閨中小姐,所以麵上還帶著麵紗,她眾星捧月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一位集萬眾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身上,她自然是目光粲粲,閃爍耀眼,真是羨煞旁人了。
她在萬中的羨慕和嫉妒中落席,而那個時候,還是少年的侯爺也坐在毫不起眼的地方,默默無聞,他沒有什麼性質看一個經常辱罵他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若是那些哥哥瞧不起他,還經常欺負他,都比不過這為大小姐在背後使的絆子,來得厲害。
她一麵在別人麵前裝做楚楚可憐,而一麵在父親麵前說,小侯爺偷偷覬覦她,害得父親勃然大怒,將他關進柴房中,其實是明明是她對於麵目清秀的小侯爺動了心,這這本事駁進人倫之事,可是在這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身上,生根發芽,而愈見愈長而根生蒂固了,所以在夜夜日日的苦苦煎熬和無人傾訴中,一顆大小姐的心漸漸變得扭曲,變得嬌縱,所以在日積月累中對那個少年起了嫉妒仇恨的心思。
就是那個時候,小侯爺差點就這樣死去,沒有人記住他,也沒有食欲,連下人丫鬟都可以隨便打罵他,即便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開始反抗,可是得到是更加厲害的欺辱,他自己悟出來,當一個還不夠強大的時候,就應該學會隱忍,他要好好看清這些打罵他的人,記住這些人的臉,未來還很長,有朝一日他一定會把那些人加諸於他的痛苦,十倍白陪的還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