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明亮的法式吊燈和白色的牆壁,而是昏暗的小燈泡,和破舊的木板房
蘇瑾驚的坐起身,這是小時候在爺爺奶奶家的房間,她沒來得及穿鞋走到離房間隻相隔幾米的廚房。
是一個小柴房,她看到了10年裏再也未曾見過的熟悉背影,眼淚悄然落下。
是爺爺,是去世十年的爺爺
蘇瑾緊緊的捂住嘴巴哭泣,她怕像之前在夢裏一樣,哭喊著讓爺爺不要走,爺爺還是越走越遠。
爺爺似乎聽到了她的抽泣聲,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妹妹兒,哭什麼。”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裏泛著酸澀,哭得更加厲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爺爺.......我.....好想.....你。”
爺爺如枯木般蒼老的手,拂去了她的眼淚。
“是不是做噩夢了?妹妹兒,不要怕,爺爺在這。”
他看到蘇瑾的眼淚,眼裏也泛著紅。
蘇瑾卻隻是哭個不停。
這是世上最愛她的人
自爺爺走後,再也沒人叫她妹妹兒
回到這個小木屋,蘇瑾的心裏格外踏實,她不需要豪華的房子,隻想回到從前,回到這個小木屋,和爺爺奶奶一起。
蘇瑾從小就是留守兒童,14歲之前她從來不缺愛,14歲之後一切都變了
爺爺去世後,她跟著爸爸媽媽去到了城裏上學,她有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妹妹,爸媽格外疼愛。
而她,一年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見到爸媽,她想親近卻又害怕。
關係算得上是陌生,妹妹從小待在他們身邊,十分乖巧可愛。
而她是一個不愛說話,獨來獨往的人
去到城裏之後十分不適應,10天要挨三頓打,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被打過。
她討厭總是打她的媽媽,討厭不說話的爸爸,討厭覺得我搶了爸媽的妹妹。
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到厭惡,她想要回到鄉下,回到那個昏暗的小木屋
她總是趁爸媽不注意,撥通爺爺的電話,從無人接聽到後麵的空號,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撲滅。
她總是喜歡蜷縮在衣櫃的角落,邊哭邊撥打那個再也沒人接聽的電話。
直到她十八歲那年,毅然決然的休學去到外地工作,才算逃離了這個讓她窒息的家
蘇瑾始終看不清爺爺的臉,10年的時間,那一張刻骨銘心的臉也逐漸模糊,她記不清爺爺抱著她笑的模樣,隻記得眉眼上的痣,和消瘦的身體
蘇瑾哭著對爺爺說:“爺爺,你不要再趕馬了,我現在掙了很多很多錢,我可以給你們買大房子,我還可以帶你們去環遊世界,你可以每天去公園下下棋遛遛彎,不要再為子女操勞,去過好日子。”
爺爺在世的時候工作,是趕馬,那是一個非常累的工作,山村裏麵沒有馬路,隻有那種小路,村裏麵有人要建房子,大塊的石頭,由爺爺搬起放進籃子裏,再背起來放到馬上,然後走一小時兩小時的山路,運到別人家裏。
爺爺常常下班回來的時候累的沒力氣說話,我總是幫爺爺按肩膀,爺爺說我們家妹妹兒是最孝順的孩子
而一次,爺爺下班回來,蘇瑾正在幫他按肩膀,爸爸卻說,如果你真的孝順就應該去山上幫爺爺搬石頭,而不是在這裏裝模作樣。
那時的她愣住了,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麼會這麼說,蘇瑾晚上偷偷的哭了很久,她想不明白,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蘇瑾說完那些話,爺爺也流下了眼淚,點著頭說:“好,爺爺不趕馬了,爺爺知道妹妹兒是最孝順的孩子。”
但爺爺的身影卻越來越遠,蘇瑾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別走,爺爺,我求求你,我不要你走。”
蘇瑾猛的睜開眼,明亮的燈光刺痛了她的眼。
她抬起手,摸著眼邊還流著溫熱的眼淚,發覺那是夢
唐冉快步走了過來:“阿瑾,你真是嚇死我了,一直醒不來,一直哭,做噩夢了嗎?”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蘇瑾閉上了眼,心疼到無法呼吸
“你昏迷了這麼久,一直哭。給你擦眼淚都擦不幹,枕頭都哭濕了,你現在感覺哪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蘇瑾沙啞的聲音道:“唐姐,別去,我沒什麼事。”
唐冉轉身坐下抽了幾張紙給她擦眼淚,“還沒什麼事,眼淚掉個不停,沒見過有人昏迷了還一直哭不停的,阿瑾,你這樣我特別心疼你知道嗎。”
說完唐冉抱住蘇瑾眼淚落下的那一刻道:“你一直在喊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