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息沁芳爾,落霞掩故人。
目送著洛天的遠去,千芷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剜心之痛,似乎離開的都將逝去,留下的也終將老去,一切都再也無法得到挽回了。
洛天離開後不久,一輛金碧輝煌的車駕停在了梅園之外。
自古以來,天子外出觀遊乘六騎以顯威儀,諸侯王子駑四駕以彰武化,大夫臣子皆三駟以下。梅園外的這輛馬車,由四匹神駿的玉色駿馬拉馳著,車鈕以金飾之,車軸皆是用金絲檀木煣煉而成。而這些還僅是其次,更為重要的是,在這輛車駕的幕簾上,繡有一條纏柱騰天的四爪金蟒。
泱泱大薑,能以四爪金蟒彰顯身份的人,除了當今太子薑定諤以外,還能有誰?
車駕還未停穩,一道身影便興匆匆地從車上跳了下來,毫不掩飾其內心的興奮,大聲呼道:“千兒,我來接你了!”
對於身邊的人與事,千芷是擬作未見,堪似未聞,隻是癡癡地站在原地,眺望著遠方,手中緊緊地握著那一枚還略帶餘溫的玉佩。即便她心中知曉,那人已經遠去,去到了那荒蕪而又危險的邊疆。可即便如此,她又能何為,對於她而言,能夠目送著他遠去,看著他的背影在最後一抹煙塵中淡去,也是好的。
千芷如此,薑定諤也知曉其中深意。畢竟他們三人,是一塊兒津著青梅,駕著竹馬長大的,彼此的性情都十分惗熟。
於是他便穩了穩性情,悄悄地移步到千芷的身後,以落羽輕沉的姿態輕輕說道:“阿洛,他已經走了.....”
“我知道.....”千芷的眼中仍是一汪秋水,波瀾不驚,直視著遠方。
“呃..........千兒,跟我一起回宮吧!在阿洛不在的日子裏,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薑定諤見千芷不語,又沉默了半響,才緩緩說道,“現在大薑國勢不定,帝都中趙王燕張四大財閥明爭暗鬥,據京畿府傳來的消息,你們燕家和漠北張家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妙………哦……不是……是趙王兩家情況有些不妙,一時口快……千兒妹妹,請見諒,見諒!”
薑定諤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掩飾。
“哦?”雖又如此說來,卻仍未拂去千芷心中的疑慮。薑定諤的那一番話就猶如那零零石子掉入了平靜的湖麵,在千芷的心中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意識到自己亂了話語,薑定諤麵容易色,心中也暗暗地捏了一把汗,便趕緊岔開了話題:“對於財閥之間的鬥爭,你是了解的,雖然表麵上沒有什麼戈影硝煙,實則暗地裏卻早已是烽火連天了。他們為了達成自己目的,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你是燕伯父的獨女,我擔心……不光我擔心你,我相信如果阿洛他在的話,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受到絲毫的傷害……所以……千兒,跟我回宮吧,我會保護好你的!”
雖滿語的懇切,可千芷卻依舊狐疑地打量著他。
“定諤哥哥,別和我說這些沒用的!我們燕家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千芷若桃花般的麵頰上浮現出一絲焦急之色,倉皇之中轉過身去,一不留心就踩到了裙擺,直接跌到在了薑定諤的懷裏。
突如其來的佳人,突如其來的發香,使得薑定諤心中亂作一團麻草,不過身為太子的他,早已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多年,心性自然遠非一般人可比。他很快鎮定了下來,輕柔地扶起了千芷,關切地問道:“千兒,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