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褪去月汐,朝露絆上了曦華。
略顯朦朧的天際,才剛剛泛出一絲魚肚白,便被滿天的朝霞給吞了下去。一駕樸素的馬車如離弦之箭,從大薑皇宮中駛出,駛向了原本繁榮一時,如今卻破敗分離的燕氏府邸。
久離燕府數十日,如今歸來,卻已不似從前模樣。
待馬車停定,薑定諤一個健步躍下馬車,想要攙扶千芷下車,卻不曾想千芷直接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自己撚起那一襲白裙跳了下去。
她看著破敗的燕府,眼中的淚如春日裏的河水一般,在不經意間已溢滿黛下,她打量著這座昔日盛世繁華的府邸,心中恰如西風東漸,滿是愁傷。
駐足了許久,才朝著燕府緩緩走去.....
殘簾敗幕在微風的吹拂下翩揚於屋簷之上,破裂的門窗桌椅和粉碎的瓷器滿地皆是,他們是在詮釋著這場屠殺盛宴的恐怖與血腥。
府邸的屍體都已被清理幹淨,但是印滿四處的血跡,就猶如地獄的疤痕,深深地刺激著千芷的內心。
遭逢如此大劫,若是尋常之人此時必然痛不欲生,甚至早已瘋魔。反觀千芷卻出奇的平靜,似乎被殺之人與她無關一般。隻聽她淡淡地問道:“定諤哥哥,我爹娘呢?”
“你們燕家本是外來之族,我不知你們祖地在哪兒,所以就擅自做主將伯父伯母安葬於城外的玉溪山上了。”薑定諤右手輕撫著千芷的肩,輕輕地說道,生怕引得千芷一絲一毫的不開心。
“謝謝你了,定諤哥哥,這玉溪山本就是我燕家的地產,況且我家的祖地我也不知在哪兒,隻是小時候隱約聽父親提起過,說是在北方。”想起父親,千芷的眼眸中似泛有一層薄煙,泊著一孚輕淚。
“千兒,你接下來打算如何?”看著千芷黛眉微絀的模樣,薑定諤心中不免生出了一絲憐愛,伸出手將千芷被風吹散的碎發縈繞於其耳後。
“不知道。”她回答十分簡約,令人感覺有點冷漠無情,又有點茫然。
麵對薑定諤伸過來的手,千芷的略微的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避開他,卻被他一把抓住。
“千兒,你別這樣!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心痛!你想哭就哭出來吧!不管何事,我幫你擔著!”薑定諤心極為難受,歇斯底裏的喊道。
“我……我……你弄疼我了……”
千芷竭力避開薑定諤那火熱的眼眸,將頭扭向了一邊,並奮力掙脫掉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此刻的她就猶如一隻受了傷倉惶逃跑的小白鼠。
“你不要再逃避了,伯父伯母已經死了,阿洛也已經死了!”
“沒有……沒有死……我還有阿洛,他答應了我的,他會回來找我的!我要等著他……”
她,淒美的笑,猶如淩晨盛開的彼岸花。
麵對千芷的執著,薑定諤心中苦笑著,或許隻有時間才能衝淡這一切吧!
二人緘默了許久。
突然千芷眼中露出了一抹毅然之色,默默地走進了一所房屋。
隨後整個燕府便籠罩在了一股濃煙當中。
火舌的貪婪,很快就把碩大的燕府化為了一片火海。
與此同時,在薑都的一處書齋中,書齋門匾上題有:曌賜學府。
一個白發斑斑,目光矍鑠的六旬老人,端坐於麵東首位。而在其堂下,也有四名體格精瘦,長相狡妎素衣男子麵西而坐。
“白老,剛剛屬下的人來報,說老宅著火了。”一名男子麵向老者,側身頷首。
“嗯?還有這事兒,具體是什麼情況?”老者並未開口說話,反而是另外一名男子搭上了話。
“這可如何是好?主人身殞,老宅被屠,現在整個千機閣都處於停滯狀態,如今老宅又被燒了,我難道就這樣任他們屠殺殆盡嗎?”
“我倒是聽說,有人見到小姐了和薑國太子一起回了老宅!”
……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老者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他聲音猶如沉悶的春雷,威而內斂,滿是歲月的滄桑:“慌什麼?他們找不到這兒來的!”
麵對老者的嗬斥,堂下四人才斂了慌態。
“老主人已逝,而小姐隻知曉我是老宅管家,並不知道我還是千機閣的大執事,更不知千機閣的所在,所以依照目前的形勢,我們還是守陳不變,在暗中保護小姐就好。”白老撚著胡須,緩緩說道。
“白老,如果薑玄對小姐動手,那麼又該如何?”
“他不會動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薑玄覬覦我們千機閣已經很久了,主人還在世時就……隻要我們不出現在小姐身邊,小姐就不會有事的!薑玄說不定還想利用小姐釣我們出來呢!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