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憶往昔玉指情柔(1 / 2)

十年之前,千芷沉屙,七歲的洛天為了她北上尋梅。

時年,距舊陳亡故已有七載,大薑立國未穩,又忙著統籌黃河以南諸鎮,所以無暇北顧。導致北遼西戎,趁機侵入關內。剽掠牛馬人口,充其奴役驅使。

由此,燕雲十六州烽火連綿,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那日,烏衣侯府侍從洛雲,率領著十幾名精悍的烏衣侯衛,護衛著年僅七歲的侯世子洛天,攜一株焦枯老梅從古都長安返回薑都。

一路走來,四野荒蕪,渡鴉泣訴,就連皇家專用的馳道也早已廢礫,衰草覆地。沿途所見流民也皆是傴僂提攜之輩,溢滿了迫暮之氣暈,衰朽之年夕。

“雲叔,為何這一帶竟如此荒涼?路邊的行人中也不見青壯男子,盡是老弱婦孺?比起帝都那兒可差遠了!”小洛天趴在馬車的車窗邊上,向騎在馬上的洛雲問道,聲音中盡顯乏躁。

“世子,你有所不知,自從七年前,大薑代陳而入主天下,這燕雲十六州便時常遭到北方遼國和西邊戎狄的擄掠。而這燕雲十六州名義上雖說隸屬於大薑,但實際上卻被舊陳蕃將陳征、周明所把持著。而且大薑新立,國力有限,現在也隻能固守黃河以南,遣兵伐蜀,以穩定西南邊陲。待南邊局勢穩定,朝廷才有精力來整治燕雲十六州!”洛雲緩緩道來。

“按你這麼說來,這燕雲十六州現在豈非無主之物?誰人都可取之?”想到這裏,小洛天頓時心血來潮,有一種成王封侯的衝動。

“話是這麼說的!不過任誰想要吞下這燕雲十六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畢竟舊陳蕃將,陳征和周明的實力也是不可小覷的,陳征占據燕北武、順、新、儒、檀、薊、涿六州,傭兵十萬,自號燕北王;周明據燕南瀛、莫、幽、媯、莫、定、應七州,傭兵十五萬,也自封燕南王。其餘的寰、朔、雲三州,被戎狄和遼國各占去一二。”洛雲詳細地為洛天講解著北方的一些勢力。

體味著洛天所說的話,洛雲心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頗為詫異:“世子如此相問,難不成有意於燕雲十六州?”

小洛天聽到這話,麵色羞訕:“雲哥,這是哪裏的話,我尚且還是一提攜小兒,安敢懷此大誌!”

聽得這少年老成的話,洛雲笑道,“哈哈……世子過謙了,持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本當就是男兒應有的本色……”

主仆二人相談正歡,卻突然被一陣淒慘的哀泣之聲給驚擾到了。

“娘…娘……救我……娘……嗚嗚~”聽得稚嫩的哀泣,小洛天心中一緊,連忙喚洛雲前去查看。

稚女之泣者悲,以至於打破了這馳道上沉淪多年的寂寥。

“允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擄走我女兒?”一個衣著平華的婦人,倚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拽住小女孩,拚命的拉扯著。她麵對著七八個衣著褐色麻衫的粗壯男子,憤怒荼蘼了她的雙眼。

“趕緊鬆開!”

對於婦人的糾纏,其中當頭的男子明顯有些不耐煩了。麵帶怒色,嗬斥了一聲,便提腿朝著婦人的肩頭狠狠地踹去。

婦人承受不住這一重擊,反身撲倒在地,嘴角還溢出了一絲鮮血。

當頭的男子一把抱起了小女孩,麵色冷漠地衝著其他幾個人喝道,“我們走!”

“娘……娘……”小女孩在褐衫男子的懷裏拚命的掙紮著,奈何卻如撼山一般的無力。

“我的允兒~我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女兒……嗚嗚……”悲涼自婦人的哭泣聲中彌散了出來,卻依舊沒有撬動褐衫男子的心絲毫。

馳道上的其他路人雖也替婦人感到悲哀,可也隻是投來了片息同情的目光。因為他們都在這群褐衣麻衫人惡狠狠的目光中,退卻了,唯唯諾諾地,顫栗著奔走而去。

“啊!”突然隻聽得那褐衣男子一聲慘叫。

原來小女孩奮力掙紮卻仍然掙脫不了褐衣男子強有力的束縛,便趁其不備,朝著他的肩脖處狠狠地咬去。

肩頭突然傳來的一陣刺痛,使得褐衣男子眼中隱火,隨即就猛地把小女孩擲在了地上,並從身旁的人手中奪過了一把鋼刀,嘴裏罵罵咧咧地:“小雜種,敢咬老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他麵帶色猙獰,朝小女孩一刀劈去。

在冬日的輝光下,刀刃上滑過一孚寒光,寒光中透著褐衣男子的無情與冷血。

婦人見此危急之狀,早已是聲淚俱下,嗚咽著,“不~”,路人也都紛紛掩目,不忍直視。

小女孩櫻唇微張,雙眼瞪得大大的,眼角還噙著淚花,淚花在鋼刀的寒光中熠熠閃光,光中滿是慌張和悲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掩目的眾人,並沒有聽到意想之中的濺血之聲,而是聽到了一聲悶響和一陣屬於男子的粗獷慘叫。待他們抬頭看去,那褐衣男子已躺倒在了數丈之外,鬢發淩亂,一手捂著胸口,口中還咳著血!兩眼怒睜,瞪得滾圓,朝著身前壯碩的青年男子大聲吼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管老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