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永遠是最有力的驅動器。人才中心在瘋狂的開動創收機器的同時，早已忘記了錄用幹部隊伍還有什麼計劃限製的概念。
連同大學生分配，他們先後辦理了9000名幹部錄用手續，就連那些鄉鎮企業、街道企業的管理人員，隻要是繳上足夠的費用，那些沒有文憑、沒有城鎮戶口的以工代幹全都變成了國家幹部，這還不包括那些年齡超限、劣跡昭著的人為了當上幹部，走了後門、送了重禮被特殊錄用的幹部們。
由於收入頗豐，這一年，人事局的國慶節福利超前的優厚。老局長不僅為每個機關幹部發放了百元的獎金紅包，又購買了雞鴨魚肉等節日禮品讓機關幹部喜洋洋地拎回了家中。人們普遍嚐了甜頭，人才中心的形象也高大起來了。
然而，凡事有一利則有一弊。就在人事局人幹部們沉浸在“分田分地真忙”的氣氛中時，一年一度的幹部統計報表開始了。
錄用調配處的簡約運用人才中心創收買來的電腦，以最快的速度彙總了全市今年的增加幹部數量，呀！不得了，怎麼是10369呢？這可是超出計劃幾倍呀！
簡約第一時間將這個驚人的信息報告給了張大奈。堅持要調整數字。
張大奈不敢作主，立即彙報給了梁局長。
梁長斌深知這是行政權力創收帶來的弊端，但是他也無可奈何。一想，這事兒是一把手定的，責任應該是他來負的。
如果自己擅自調整了數字，就屬於虛報、瞞報，毛病大去了。幹脆，實事求是上報。如果省裏的板子打下來，就推到一把手身上去。
於是，10369的數字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報了上去。
可是，省廳接到了本年度的報表，並沒有什麼批評的聲音。
看來，人才中心的幹法被默許了。
長期供職於鎖陽官場的梁局長當然不會放過任何發泄不滿的機會，就在年末總結會上，他讓張大奈通報了全市幹部增加嚴重超計劃的問題，想以此引起一把手的注意，將下放給人才中心的權力收回到錄用調配處來。
但是，參加會議的人才中心主任立刻拿出了全部理論、政策依據。原來，省裏的人才中心也是這麼幹的。
接著，參加會議的處長們一個個發言，都表示了對人才中心的支持和聲援。因為他們覺得，錄用調配處負責錄用幹部和大學生分配工作幾年，除了自己享受了權力的樂趣，沒給局機關帶來任何好處。
人才中心負責這兩項工作僅僅一年，就給全局謀取了這麼大的福利。他們自然要站在人才中心一邊，那個徐玉營副局長甚至叫囂：什麼計劃，純粹是計劃經濟那一套，將來中國搞市場經濟，那一套遲早要被淘汰！
本來是想借機出一口惡氣，沒想到反倒讓人家數落了一番。梁局長和張大奈知道僅僅是一個超計劃的業務問題構不成打人拳頭，於是，隻好跑到市委組織部，向崔部長反映了老局長靠權力創收，擾亂了人事工作正常秩序的事情。
這樣，老局長被市委組織部納入了勸其退休的名單。
老局長退休了，沒有了權力，也沒有了責任。一天到晚泡在麻將牌桌上逍遙自在。但是，超計劃的板子，卻重重地打在了新任局長高尚的頭上。
高尚局長在省廳大會上因為超計劃錄用幹部而遭到批評的消息，迅速傳回了鎖陽市人事局的辦公大樓裏。
傳開這一消息後，局機關幹部們並無任何緊張不安的情緒。他們知道，這事兒是老局長幹下的。責任隻能由他來負。
至於具體辦理此事的人才中心，不過是執行者，也不會有什麼罪過降臨到他們身上的。
但是，這個消息卻是讓一個人驚慌失措的連覺也睡不著了。這個人便是統計員簡約。
簡約雖然隻是一個統計員，但是她知道高尚局長挨批，其來源無非是她那一張幹部統計表。全省十四個市，都有人才中心，都幹了錄用幹部創收的勾當。
為什麼他們都沒有超出計劃之外，偏偏就鎖陽市超出了計劃那麼多，而恰恰又讓新上任的局長受到了批評？想來想去，還是自己這個統計員工作失誤。沒有及時將數字調整過來。
這不，張大奈、梁長斌與人才中心較勁了一場，非但沒有從人才中心那兒沾到便宜，反而讓自己引火燒身。如果高尚局長將板子打在他梁長斌和張大奈的頭上，他們可真是王八鑽進灶台裏，窩火又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