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陳市長奪回這一塊權力,也算是對曆史的一次撥亂反正。
在體製改革的大背景下,現在有不少專家提出來,在體製架構的設計上,應該體現管人與治事相結合。治事的,要管人;管人的。要治事。
可是,市委組織部不負責經濟工作,不負責社會行政管理,卻執掌著政府部門的幹部人事大權,這,難免要造成管人與治事的脫節,造成對幹部管理的錯位和偏差。
但是,盡管體製改革的理論越來越有利於政府機關,陳市長也想籍改革春風推行自己的主張,現實體製,卻是執政黨負責幹部管理。
市委組織部具體決定著每一個幹部的升降走轉。如果陳市長想把目標管理這一塊權力轉移到政府來,除非是他有相當的智慧,或者是他有智慧過人的部下,不然,政治嗅覺過度敏感的市委組織部早晚會覺察到他的“陰謀詭計”,將事情攪黃了也不一定。
想到這兒,梁軍武身上一陣寒噤,有了一種刀尖上跳舞的感覺。
官場刀尖上的舞蹈,不是誰都能跳得了的。跳好了。或許會飛黃騰達,步步高升。跳不好,輕則遍體鱗傷,重則徹底完蛋。
尤其是下級小人物不知深淺地介入高層領導幹部的紛爭,一旦跟著失敗的一方吃了瓜落,那等待他的不僅僅是撤職查辦,弄不好就是身敗名裂,粉身碎骨。一輩子也別想吃官場這碗飯了。
不過,這種事情對於梁軍武,似乎是沒那麼可怕。他是個不信命、不信邪,不甘於俯首於人下按部就班做事的人。每當命運對他做了不合適的安排,他總要頑強的抗爭一番。
當他在部隊失去了提幹的機會,打上背包坐上了複員回家的悶罐列車,準備修理一輩子地球的時候。在部隊戰友鑼鼓喧天的歡送時刻,他咆哮著跳下了恥辱的悶罐車,自己毅然登上了站內另一列發往鎖陽的客車,漫步鎖陽街頭尋找著隻有一麵之交的城市姑娘崔鳳,
兩個人都像是瘋了似的火速戀愛,閃電般登記結婚,最後讓自己以投奔愛人的方式落戶在了鎖陽這座老工業城市。
他被分配到了區街企業,雖然當上了企業小幹部,但是集體所有製身份卻讓他永遠難以進入到政府機關。為了取得國家幹部這個名份,他徹夜秉燭苦讀,
考取了鎖陽大學幹部專修科,並以優異的學習成績獲得了市委組織部崔部長的青睞,昂然來到了市委組織部機關,大步走上了正規的仕途……
在市委組織部這個地方,一個人隻要安分守己的工作,即使沒有特殊的才能和突出業績,熬到一定的年頭也可以弄個一官半職的。俗話說:跟著組織部,年年有進步。
但是,在市委那座深宅大院裏,他覺得膩了,倦了,為了體驗火熱的生活,也為了報答高尚的知遇之恩,他竟然謝絕了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周計強的挽留,毅然決然的來到人事局,跟著老領導打拚新天地了。
所以,對於梁軍武這樣一個拒絕平庸,喜歡冒險刺激的人,遇到刀尖上跳舞的事情,他還會拒絕嗎?不。
在這種事情麵前,他非但沒有恐懼和猶豫,恐怕他感覺更多的是興奮、刺激和快感。再加上黑妮兒這個潑辣女人的慫恿和鼓勵,他不拚上命去玩兒才怪!
中午飯後,梁軍武剛剛從食堂出來,就見獨美在門口等待他。
“軍武,你來!”
一輛奧迪轎車停在了門口。
“軍武,咱們現在就出發吧!”獨美說。
“出發?去哪兒?”梁軍武心想,說走就走,這也太唐突了吧?我還沒準備好呢!
“去南方啊。”獨美還嫌他健忘,“早晨我不是告訴你了麼?陳市長同意的。”
“我得安排一下處裏工作啊。再說,家裏還不知道呢。”梁軍武說。
“嗬嗬,處裏工作,不是有副處長軍紅嗎?至於家裏,你給你愛人的單位打個電話告訴一下不就得了。”
“這,我也得向高尚局長請個假吧?”梁軍武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高局長早就知道了!”獨美嫌他囉嗦,連忙將他拽到守衛室,抓過電話機,說:“快給你愛人打電話,打完,咱們乘坐那輛奧迪就去飛機場。”
“什麼,去飛機場?你什麼時候訂的機票?”梁軍武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不可思議,整個出發過程,簡直像是預謀中的一次綁架。
“我早就讓政府辦公廳預訂了。”獨美說著,覺得自己聽人家夫妻通電話不太禮貌,就走開了。
崔鳳接到梁軍武要出差的電話,沒問他去哪兒?也沒問他幾天回來?更沒問他與誰同行?隻是問他身上的錢夠不夠?如果不夠就回家取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