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媽媽還活著(2 / 3)

好幾台攝像機拍著呢,這一幕被拍下來了,真是羞人得很。

洛傑布非常聽話,站起來後直接將倪夕月打橫抱起,在眾士兵的歡呼聲下,一鼓作氣衝到了一樓。

慕天星感動得眼睛晶亮不已,隻是眨眼間,淩冽牽起了她的手,也跟著隊伍往樓下走。

倪夕牧氣得在後麵大叫:“等一下,等一下啊!”出娘家門是要哥哥背出去的,洛傑布直接抱著妹妹 出去怎麼行?風俗,風俗啊!

可是洛傑布根本管不了了,抱著他的小月牙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別墅,還迎著金色的陽光邊跑邊喊:“我結婚啦,哈哈哈!我結婚啦!我洛傑布今天終於結婚啦!”

洛傑布這副頑皮孩子的舉動惹得周遭的人感動不已。

月牙湖邊,被阻隔在外的媒體記者終於看見了寧國陛下跟皇後。當他們看著洛傑布居然抱著倪夕月出來的時候,一道道嘈雜的快門聲響起,一道道閃光燈爭先恐後地亮起,就連洛傑布興奮、激動大喊“我結婚啦”的畫麵,也都通過現場直播展現在了全世界觀眾的眼前。

諾一今天穿得很正式,他專門接了倪子洋夫婦上了貴賓車,餘下前往宮殿觀禮的貴賓一一上車。

淩冽牽著慕天星出來之後,就上了洛傑布的那輛車花車——加長款的絕版賓利,這一配置的車全世界僅此一輛,白色,寓意白頭偕老。

車裏,化妝師認真給幾人補妝,從月牙灣至宮門的一路上,司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斷重複念著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慕天星緊張地握了握小手,然後看著淩冽:“我爸媽呢?”

昨晚她給蔣欣打電話,沒人接,便給慕亦澤打電話。慕亦澤說公司忙,今天直接跟蔣欣一起去婚禮現場,讓她不要擔心,還說淩冽都讓人安排好了。

淩冽的眸光閃了閃,抬手幫慕天星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爸媽應該在大會堂的會場。”

蔣欣昏迷不醒的事情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但是現在慕天星懷了三胞胎,這件事自然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慕天星深吸一口氣,不再問了,隻是很小聲道:“我想媽媽了,我以前覺得媽媽最好,現在自己快要做媽媽,更覺得媽媽好了。”

“嗬嗬。”淩冽輕聲笑,心裏卻有絲絲忐忑。現實所迫,他又一次不得不對她撒下善意的謊言了。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不再言語。

洛傑布全程拉著倪夕月的手,不放開,手心裏的汗漬快把她的手打濕了。

倪夕月終是忍不住,從車架邊取過手帕,硬是將自己的小手抽出來。她覺得好笑,看著他:“一會兒要行大禮了,你可千萬不要再哭了。”

洛傑布笑了:“不哭了,苦日子都過去了。再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才不哭。”

眼看著車隊進了宮門,大會堂到了。

喬歆羨親自在這裏守著呢,走上前打開花車的車門,看見洛傑布牽著倪夕月走下來,便溫和地道:“皇兄、皇嫂,恭喜。”

洛傑布夫婦笑著回應:“謝謝。”

淩冽牽著慕天星下車,然後在司儀的指點下,他們站在該站的位置,再麵朝一方,配合各國媒體拍攝。

不一會兒,貴賓車裏的人紛紛下來,除了倪子洋、倪夕月,餘下的人,連同淩冽夫婦都被提前請入了大會堂,站在他們應該站的位置。

倪夕月挽著倪子洋的胳膊,心跳得宛若擂鼓,他們站在關閉的大禮堂門口,身後是不斷抓拍的記者,門內還有整個皇室的宗親,以及受邀觀禮的全球媒體人。倪夕月深吸一口氣,雖然見多識廣,卻還是有些緊張。

倪子洋微微一笑:“你信不信,傑布比你更緊張呢。”

隻這一句,倪夕月便緩緩放鬆了下來。

眼看著大禮堂的門自兩邊緩緩拉開,她腳下的紅毯被嬌豔的玫瑰花瓣鋪滿,一路向前延伸,直直延伸到不遠處的洛傑布的腳下。

在大會堂門口司儀的提示下,倪夕月穿著高貴典雅的魚尾型婚紗,挽著自己不再年輕卻依舊風度翩翩的父親,一步步走向了那個與她癡纏半生的男子。

無數熱烈的掌聲響起,無數的閃光燈亮起,耳熟能詳的《婚禮進行曲》在空氣中莊嚴地響起。

這是屬於她的神聖的皇室婚禮。

她終於走到了心愛男子的麵前,這一路像極了他倆的一生,越過無數屏障後,他們終於在一起。

洛傑布對著倪子洋鄭重地起誓:“我洛傑布以洛氏皇族的名義起誓,我將終其一生寵愛、尊敬、照顧、體諒您的女兒,直至我的生命終結,還望父親大人放心地將您珍貴的女兒交給我。”

倪子洋深吸一口氣,心中感動,又替他倆開心。他鄭重地將倪夕月的手交到洛傑布手中,再意味深長地輕拍了兩下他們的手。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倪子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從容入座。而洛傑布轉過身,領著他的新娘一步步朝著大會堂的深處走去,腳下踩著的紅毯盡頭便是端坐著的洛天淩夫婦。他倆穿著正黃色的朝服,眼眶都泛著淡淡的紅色,明顯都是感動不已。

淩冽夫婦站在爺爺奶奶的身側,淩冽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兩隻精致的彩釉瓷杯,裏麵是清香的茶水,慕天星手裏也有托盤,卻是空的。

倪夕月將小手從洛傑布的臂彎裏拿下,根據之前在車裏司儀交代他們的那樣,從淩冽的托盤裏先端起一杯茶水,雙手高高舉起,彎下腰,畢恭畢敬地遞給了洛天淩:“父皇,請用茶。”

洛天淩含笑接過,喝了一口,轉瞬便放在慕天星的托盤裏,再取出一隻鑲了金邊的紅包,遞給了倪夕月:“好孩子,拿著吧。”

倪夕月接過,卻直接將紅包給了洛傑布,這個動作惹得全場的人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倪夕月耳根微紅,又端起一杯茶水,如剛才那般遞給了珠珠。珠珠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再放回淩冽的托盤裏,隨後珠珠站起身麵對著全世界的觀眾,非常鄭重地取下了頭上璀璨奪目的後冠,親自戴在了倪夕月的頭上。

潮水般的掌聲襲來,司儀宣布禮成。

洛天淩夫婦很快退下,回到看台的位置上坐好。宮人上前,將淩冽夫婦手中的托盤取走。

洛傑布開心地大笑著,攬著倪夕月轉過身,優雅地抬手在半空中揮了揮:“謝謝大家前來觀禮,萬分感謝!”

倪夕月也開心地說著:“宗親裏待嫁的小姐們、未婚的媒體小姐們、內閣大臣家的小姐們,都出來啦,我要扔花球啦!”

她說完,像個調皮的孩子轉身,閉著眼,雙手捏緊了手中的捧花,準備扔。

一時間,會場上熱鬧不已,好多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蜂擁而至,她們爭先恐後地站在倪夕月身後的紅色地毯上。

“好啦!”

“快扔啦!”

“可以啦!”

倪夕月聽見身後女子們雀躍的聲音,眉眼間滿是甜蜜的微笑,彎腰之後用力將花束往身後一拋。

“啊!”

“給我!”

“搶到啦!”

倪夕月當即轉身,便看見身著禮服的小姑娘們搶作一團,最後捧花是被寶親王家的小孫女洛櫻雪搶了去。

洛傑布哈哈大笑著,攬著倪夕月的肩,揮手對著大家道:“我跟皇後要去廣場遊行一周,與百姓同樂。各位宗親、內閣大臣,還有各自的家屬,請大家盡情開懷暢飲,稍後我們夫妻二人再過來一一敬酒。”

喬歆羨親自檢查了前往廣場和遊行一周的路,檢查了車輛、靠近的人群,以及各界媒體。

淩冽牽著慕天星的手,很快找到了倪子洋他們那桌,洛天淩夫婦也是在那一桌。兩人落座後,各自拿起餐具,邊吃邊聊。

舞台上有國際級的雜技師在表演,還有魔術師在酒桌間來回走場,調節氣氛。

慕天星乖巧地吃著,一雙眼總是忍不住去尋找自己的父母。

這時候,有人在她身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她回頭一看,驚喜地喊著:“爸爸!”

慕亦澤笑了笑,在淩冽的親切介紹下,跟洛天淩夫婦他們打招呼,然後慕亦澤對著慕天星小聲道:“我跟你媽媽已經觀過禮了,剛才公司的人打電話來,說有急事,我們隻能先回M市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過幾天我跟你媽媽再來看你。”

慕天星心裏一急:“怎麼才來就走了?”

慕亦澤無奈地揉了揉慕天星的額頭:“乖,公司的事情比較嚴重,我跟你媽媽回去看看。再說,你在這裏好吃好喝的,我們也不擔心什麼了。小冽啊,天星交給你了,我跟你媽媽先走了。”

“好,我找人送您。”淩冽說著就站起來。

慕亦澤則是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大校,道:“不必了,小喬將軍專門找了個人給我帶路,你們先吃。”

慕亦澤又看了眼女兒,微微一笑,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轉身離開了。

慕天星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心裏委屈死了,想了父母那麼多天呢,他們才來就要走了。

淩冽抬手拍拍慕天星的肩,柔聲哄著:“好了,不難過了。來,看看,這是宮宴,國賓級的,嚐嚐看,這些菜跟阿詩做的,哪個口味更好?”

慕天星默默吃著,不說話了。

等到忙活了一圈之後,倪子洋等人受邀去了幻天閣,淩冽則是推掉了所有宗親、大臣的邀約,專心致誌地陪慕天星回月牙灣休息。

月牙湖畔今晚還有美麗盛大的煙火表演,隻是除了宗親之外,謝絕任何外人觀賞。

淩冽夫婦回到月牙灣的時候,曲詩文跟廚房的宮人們手忙腳亂的。倪夕月吩咐過,後廚要準備六桌酒席,所以他們都很緊張。

在淩冽的陪伴下,慕天星直接上了樓,她鑽進被窩以後,抬眼看著淩冽:“大叔,等婚禮結束,你跟你的家人熟悉過了,再過兩天,我們跟雅鈞哥哥一起回M市好不好?我想回紫薇宮住些日子,想吃我媽媽給我做的飯了。”

淩冽眸光閃爍,不語。

慕天星歎了一口氣:“外麵的世界很精彩,美食很多,但是越吃越覺得媽媽做的飯菜,才是最香的。”

慕天星稚氣的話語是她對母親濃濃的眷戀,她的一字一句更是敲打在淩冽的心上。

對於這樣善意的謊言,淩冽有些編不下去了。

他將心比心地想一想,若是自己母親出了事,他一定是想第一時間知道的。哪怕不能給予任何幫助,他也想要一直守在母親身旁。

況且,醫生還說了,蔣欣看似是昏迷不醒,但內髒隨時可能再次大出血。一旦發生那樣的狀況,搶救起來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有個什麼萬一,慕天星知道的時候,蔣欣已經化作一壇骨灰了,這樣的遺憾會一輩子折磨著慕天星,也折磨著隱瞞這件事的所有人。

淩冽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忽而放開慕天星,將她的雙肩從他懷中往外推了推。

慕天星詫異地看著淩冽,卻見他眸光閃爍,忐忑道:“小乖,有件事情,我覺得必須要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太激動,可以嗎?”

慕天星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地開口:“你……說。”

他總是這樣,一會兒丟給她一顆炸彈,一會兒又丟一顆,她的心髒到底要多強大,才能一次次地承受著?

淩冽看出慕天星有些緊張,再次將她摟在懷裏,俊臉埋在她的頸窩,薄唇貼上她的耳畔:“媽媽還活著。”

淩冽第一句先告訴慕天星蔣欣還活著,然後再簡單解釋:“媽媽現在沒有在機場,沒有跟爸爸一起回M市,而是在首都軍區總院。小乖,之前夏琦露派人去M市抓走了媽媽,把媽媽抓到了花旗國。藍寄風回去之後徹查了這件事情,本來他們找到媽媽之後準備夜間營救媽媽,結果,媽媽自己從三樓上跳下來了。在花旗國醫院裏,藍寄風讓醫生救回了媽媽的一條命。媽媽又連夜被送回來,小叔叔找了全國最好的專科醫生幫媽媽診治。爸爸現在就在醫院裏照顧媽媽,他們已經在軍區總院住了三天。因為怕你動胎氣,所以,大家決定先瞞著你。”

慕天星自然清楚,這種事情大叔不會說謊,她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伏在淩冽的胸口低低地哭出聲:“嗚嗚……我要去醫院!我現在就要去,現在!”

“好。”

四十分鍾後,軍區總院住院部十六樓,最優高幹病房。

淩冽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衣,碩大的太陽眼鏡擋住了半張豐神俊朗的臉頰,另外半張臉則被一副大大的口罩給罩住了,手裏緊緊地牽著一個穿著普通白色T恤跟牛仔褲的女孩子。女孩戴著鴨舌帽,也戴著大大的太陽眼鏡,別人根本不會想到這樣隨意打扮的人竟會是皇族之人,而麵色沉重的卓然在他們後麵跟著。

當他們抵達病房門口,左右兩邊護衛的士兵是之前跟他們去過花旗國的,對方一眼將卓然認出,又從淩冽夫婦的身高、氣質上,判斷出他們的身份,當即對著淩冽進了個軍禮。

淩冽往兩邊看了眼,房門打開,他牽著慕天星進去。

這間高幹病房的格局是最好的,公寓式的兩室一廳一衛一廚一陽台,房間雙雙向陽。一個離休的老幹部剛剛從這裏出院,外邊的人擠破了頭想進來,卻被喬歆羨臨時搶去了,將房間留給了蔣欣。

客廳裏這會兒沒人,簡單的布藝沙發看起來非常幹淨,茶幾寬大而素淨,可以做餐桌。

淩冽第一次來,目光掠過周圍環境,心裏稍稍放心。他牽著慕天星趕緊往裏走,輕輕敲了一間房的門,裏麵傳來慕亦澤淡淡的回應聲:“誰?”

“爸爸。”慕天星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她抬手摘下了墨鏡跟帽子,眼巴巴地看著慕亦澤將門打開。

看到女兒臉上兩道清晰的淚痕,瞬間灼痛了慕亦澤的心,他柔聲責備淩冽:“你怎麼告訴她了?”

淩冽有些歉然,道:“抱歉,她一直說想你們,還說要回M市,我不想她最後過於失望。”

慕亦澤拉過慕天星的手臂,小聲道:“進來進來,擦擦臉。”

幾人進去後,卓然把打包帶來的一些曲詩文做的糕點放在櫃子上,再轉身開始收拾屋子,他剛剛拿起垃圾桶,慕亦澤就道:“放下放下,每天早晚都有阿姨過來打掃衛生,我這裏不需要你操心了,你過去坐。”

卓然哪裏好意思坐著,連連搖頭,安靜地站在一邊,而淩冽夫婦凝視著病床上安靜地躺著的蔣欣。

蔣欣的脖子那裏有個支架,兩隻腿上都打了石膏,左手的食指上夾了個小夾子,小夾子連著床頭旁的一架精密儀器,儀器液晶屏上的數字在不斷跳動,右手手背上紮著針,正在輸液。

慕天星看著母親昏睡不醒的樣子,一顆心都碎完了。

蔣欣的臉上很幹淨,額頭上有縫針的痕跡,因為她蓋著被子,除了現在一眼看的這些,再也看不出其他了。

但是在來醫院的路上,淩冽跟慕天星說過,蔣欣的內髒出了血,在花旗國一連搶救了好多個小時,血才止住。現在不排除內髒有再次出血的可能,而且一旦再次出血,搶救起來就比較困難了。

慕天星看著病床上命懸一線的母親,忽然泣不成聲,跪了下去:“嗚嗚……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嗚嗚……如果當初你們沒有收養我,就不會招惹到夏琦露那個女人了!嗚嗚……是我的錯,我害了我的媽媽,是我帶來的災難,嗚嗚……”

淩冽跟慕亦澤趕緊過來要扶慕天星,淩冽見她哭得傷心,又拉不起來,幹脆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圈住她的身子抱著她。

慕亦澤過來,紅著眼眶,難過地道:“你這個傻孩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呢?你是我一手養大的,我會不知道你多單純?這些事情跟你沒關係,隻怪其他人太過狠毒了。我知道你媽媽被擄走的時候,心都涼透了,現在她還能活著,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我不求她怎樣,隻要她還活著,哪怕缺條胳膊,少條腿,我都伺候她一輩子。”

說完,慕亦澤坐在沙發上,揉了揉慕天星的頭發,而慕天星伏在淩冽的胳膊上,哭得傷心。

慕亦澤又道:“傻孩子,我跟你媽媽該感謝你才對,本來我們沒有孩子,因為有了你,我們這個家庭就像是天底下所有普通的家庭一樣鮮活起來了,每日充滿了歡聲笑語,你帶給我跟你媽媽的快樂,是你遠遠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