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還記不記得我(2 / 3)

雲軒看著三殿下這副模樣,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思念貝拉小姐了。

“三殿下,如果你真的睡不著,我陪您在房間裏做做運動吧。”雲軒想起三殿下經常一個人在家裏做俯臥撐什麼的,所以小心翼翼給出了建議。

卻不想傾慕忽然側過臉,那完美的五官精致唯美,好像一株雪白的梨花傲立在眼前。他忽然對著雲軒笑了。

在月牙灣,洛傑布曾經悄悄下令誰能讓傾慕笑一笑,就獎勵實現那個人一個願望,而且不論大小。這足以見得想要看見傾慕笑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而今,他的笑容像漾著秋水般,潺潺的,淡泊中透著期盼。

“我們一起出去走走怎麼樣?”

雲軒無奈答應了,他剛準備幫傾慕關掉電腦,卻又見傾慕回到了桌前,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地圖,然後親自關掉了電腦。

沿著腦海中的地圖路線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來到了一個美輪美奐、風景如畫的寨子。一條美美的河流,有古樸中透著韻味的小橋,兩岸的民宅看起來很舊,很有年代感,卻讓人覺得宛若水墨畫一般。

傾慕來到了這裏,就不願意離開了,然後在這裏不斷徘徊著。

“豆豆哥,幫我看這裏誰家的門纏著紅綢。”傾慕清雅的嗓音略顯稚氣,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或者你幫我看誰家窗戶上貼了‘囍’字什麼的。”

雲軒當即點頭,幫著傾慕一起找。

淩冽夫婦、沈帝辰夫婦此刻就坐在酒店總統套房的書桌前。

電腦上有雲軒身上發出的信號定位,衛星係統確定坐標後,沈帝辰挑著眉,不解道:“傾慕在這裏轉悠大半個小時了。”

淩冽麵色微沉,當即對著卓然道:“你吩咐下去,聯係華方配合,秘密地包圍整座寨子,一旦傾慕那邊有動向,全力負責他的安全。”

“是。”卓然點頭,順便送上一份資料,“這是端梨市的領導剛剛送來的資料,一戶趙姓人家明日迎娶一個姑娘,姑娘好像是一路從陵東被綁來的。我想,三殿下直接來了這裏,會不會是……”

所有人怔了怔。

沈帝辰一下子站了起來:“那是貝拉嗎?”

慕天星心慌意亂又緊張,捂著胸口道:“這個臭小子,有了消息居然不願意跟我們分享。”

傾慕領著雲軒在河邊大街上認真搜尋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不遠處的一座宅子。門上纏著紅綢,門口似乎還有幾個男人一邊吸煙,一邊守夜,紅綢門內的那間房子,燈還是亮著的。

傾慕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他極其小聲地問:“豆豆哥,你帶了幾把飛刀?”

雲軒一驚,人已經被傾慕拉到了相對隱蔽的樹後麵,又聽他道:“等不到明天了,我現在就要動手。”

五月天,河風很靜。

此刻,傾容和傾藍都在家裏備戰高考,可是傾慕拉著雲軒站在樹後,討論動不動手的問題。

雲軒畢竟是卓然一手帶大的,二十出頭卻格外沉穩。

他思忖了兩秒便小聲回應道:“三殿下,我們回去通知陛下,然後……”

“通知就打草驚蛇了。哪一次不是我通知他然後打草驚蛇的?”傾慕非常認真地看著雲軒,放了狠話,“如果你跟我出來隻是為了拖我的後腿,我就隻能一個人去了。”

冷漠的字眼如針般紮在雲軒的心上。

雲軒當即認真回答:“一共十把,賓館的背包裏有更多,隻是沒帶在身上。”

傾慕回了雲軒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他目光幽幽,再次朝著不遠處掛著紅綢的宅門望過去。

月色下,宅門前的四個男人一邊吸煙,一邊聊天,看起來都很能打。

這裏是華翡邊境,各色人群都有,魚龍混雜,敢在這裏販賣婦女的,也一定勾結了當地的土豪勢力,身上沒準還有槍。

他們沒有穿防彈衣,還隻有兩個人。

傾慕凝眉細看,靜靜等了好一會兒,發現裏宅又出來了兩個男人,換了那四人中的兩個,餘下的去了隔壁的宅子裏休息。

在努力分析了形勢後,傾慕開始計算從這裏跑回賓館所需要的時間,假設他背著貝拉,雲軒背著傾羽的話,又要多少時間。

想著想著,傾慕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雲軒吩咐起來:“我們要一刀斃命,不能留給他們開槍的機會。”

一來,開槍的話,寨子裏的人全部知道了,罪犯的同黨若趕到,他跟雲軒都會沒命的。

二來,子彈無眼,也許槍響的同時就是子彈穿透他們身體的時候。

傾慕說完後,伸出手去:“給我兩把飛刀,你射死門口那四個,掩護我衝進去。裏麵是什麼情況,我進去就知道了。”

為了貝拉,這些年傾慕將自己練成了小孫悟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射擊、拳擊、劍術、格鬥等等,他全部隻學殺招。

因為他不斷提醒自己,很可能貝拉會因為一秒鍾的差池而與自己擦肩而過,而這一秒的差池也許是他學藝不精造成的,他不能容忍有這種可能發生。

雲軒大驚失色,道:“您掩護我進去。”

外麵隻有四個人,怎麼都是四個人,隻要不驚動隔壁宅子裏的同夥就沒事了。

但是疑似關著貝拉的宅子裏究竟是什麼情況,裏麵有幾個人,他們有沒有槍,貝拉跟傾羽究竟在不在,這些都沒有人知道。

傾慕冷冷地看了一眼雲軒,他一言不發,卻驚得雲軒麵色蒼白地彎下腰,主動遞上了六把飛刀:“三殿下,我掩護您。”

傾慕挑了下眉,看著眼前的飛刀,又聽雲軒道:“門口四人,一刀一個,我能解決。”

“好。”

傾慕答得幹脆,卻還是隻拿了兩把飛刀,轉身就跑了。

雲軒:……

瞧著三殿下匆忙離去的身影,情急之下,他隻能迅速摁下卓然給他的追蹤器上的信號按鈕。

與此同時,總統套房書桌的電腦上,雲軒所在的坐標區域忽然閃現一個大大的紅色的SOS。

夜色下,傾慕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膽怯之色,他側身貼著古樸的牆壁前行,這樣的話,路燈灑落後投射出的影子是掃在牆上的,而不會落在地上讓人發現。

身上每一個毛孔都有一種興奮的因子在發酵,他想要見到貝拉,刻不容緩。

可是,當他用力摁住胸口即將跳出的心髒時,他聽見空氣裏有重物被狠狠砸落的聲音,還有一道女子淒厲的哭喊聲:“啊……不要碰我……”

這一秒,傾慕覺得自己活不成了。

房內。

原本幫著貝拉說要把妹妹送來的男人,卻忽然闖入了她的房間,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一邊的桌子上還有一件當地新娘出嫁當天要穿的民族服裝,他剛才哄著貝拉,讓她好好吃飯,然後她妹妹就快來了。

貝拉雙手被他解開,流著眼淚啃著玉米麵做的黃色的饅頭,大概是看她要給他們賺錢了,所以今天的夥食很好,還有大蝦跟牛肉。

貝拉舍不得吃,她一直問妹妹什麼時候來,她想把最好吃的給妹妹,因為她們很少有機會能吃一次雞蛋,吃肉的機會更是屈指可數。

男人瞄了一眼床邊的嫁衣,等她吃得差不多了,直接伸手要脫她的衣服,還振振有詞道:“我幫你換上嫁衣,你明天剛好可以參加婚禮。”

“你放開!求求你不要碰我!”

“好軟的身子。”

“救命啊……啊……不要碰我!”

貝拉的鞋子被脫掉了,因為腳踝是被綁著的,所以這個男人扒下她的褲子,嚇得她哇哇大哭起來。

這個男人是他們的小頭頭,這種老房子根本不隔音,所以貝拉的叫聲越明顯,就越說明她人還在這裏。

至於她是死是活,隔壁宅子裏的人才不會多關心。

門口守著的四個男人很快悄無聲息地倒下了,傾慕一腳將內室的門踹開的時候,看見滿屋子亮堂堂的,地上全是被扯掉的衣服的碎片,一雙少女的潔白、修長的美腿被一個男人摁在身下,這個男人不敢在貝拉身上弄出痕跡,也不敢下重手,此刻正在奮力撕扯她的衣服。

就在他聽見開門聲回頭的一瞬間,傾慕的飛刀直接朝著他的太陽穴射了過去。

男人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從他的腦袋上流了出來。

貝拉被嚇壞了,哭得根本停不下來。

她看著門口出現的陌生少年,一邊哽咽著,一邊扯過邊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盡管她身上所剩的衣服已經不多,大半風光已經讓人看了去。

傾慕站在原地用力吸了兩口氣,衝上前直接捧起她的臉,撥開她淩亂的發,認認真真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她烏黑透亮的眼珠泛著一層幽藍的光,像一股攝人心魄的妖氣。

貝拉是混血少女,她的眼珠從小就是這樣美麗,其他人即使戴了美瞳也很難模仿。

貝拉此刻緊緊捂著被子,不敢說話,不敢大叫,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可他剛才救了她是事實,同時,他也殺了人。

眼前的狀況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的眼淚抑製不住地滾滾而落。

隻見捧著她臉的少年忽然跟她一樣落下了一滴淚,一句話也不跟她說,直接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這是一個很溫柔的吻,輕得好似一個夢,透著珍惜、寵愛,還有失而複得的喜悅。

可是她有些迷茫。

身後忽然衝進來一幫人,傾慕扭頭一看,有六七個健壯魁梧的成年男子。

他們手裏拿著長長的砍刀,還有鐵棒,一個個凶神惡煞地盯著他。

傾慕眯了眯眼睛,忽然拉起被子蓋在了貝拉的臉上。

她眼前一黑,心慌意亂至極。

耳邊卻傳來他溫柔的話語,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你不管聽見什麼,數六十秒,然後我帶你走。”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床上的人影已經主動朝著那幫男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天哪!他不過是一個少年,要跟一群大男人搏鬥嗎?

貝拉嚇得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在被窩裏感受到自己的腿是光著的,趕緊閉著眼睛拉好自己的褲子。眼淚不斷墜落,她既期盼這個少年真的是她世界裏的耶穌,又不希望他能夠把自己帶走。

她若走了,妹妹怎麼辦?

她如今跟妹妹已經失散了。

劈裏啪啦的打鬥聲一陣接著一陣,她都忘記要數六十秒的事情了,她隻記得褲子剛剛穿好,床就被人狠狠砸了一下,然後靜止,不一會兒,她整個人被一股大力連著被子包了起來,又被放在另一個背上。

世界開始搖搖晃晃,她感覺到有風在吹。

她努力睜開眼睛,首先看見的是漫天的星光,還有美麗的月亮。

她伸出手去扒被子,剛要扒開一點,身側就有個人小聲道:“貝拉小姐,您別怕,一會兒就到安全的地方了。”

貝拉不是怕,她知道自己一直在不斷被販賣,她隻是懇求,很小聲地懇求:“我……我妹妹還在他們手上。我……我不可以離開我妹妹,不可以的。嗚嗚……”

“您放心,傾羽小殿下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貝拉吸了吸鼻子,滿是困惑地開口,“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忽然間,她的世界靜止不動了。

背著她一路奔跑的人像被點了穴一樣怔住了,然後很快恢複了之前的動作,繼續跑著。

雲軒嚇了一跳,難以置信:貝拉小姐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可是當初在電話裏要死要活地哭喊著的人不是她嗎?因為她邊哭邊喊著“傾慕,我好害怕你會忘記我,你會不會忘記我?”,所以三殿下這麼多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啊,可是貝拉小姐居然全部忘掉了嗎?

雲軒鼻子酸酸的,想著三殿下肩上剛才挨的那一棍,捏緊了拳頭跟著三殿下一起跑。

夜色很靜。

當傾慕背著貝拉衝出來的時候,一隊護國軍的親兵趕到了,一起衝進屋子裏幫忙的還有當地的警方。

所以搜救傾羽的事情不用擔心了,輪船的底子都給撬了,還怕不沉船嗎?

然而,貝拉根本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自己如果被這樣帶走,就會離妹妹越來越遠。

從小到大,隻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死都不會跟妹妹分開,死都不會。

她伏在傾慕的背上焦急萬分地掙紮起來:“放我下去!你放我下去!我要找我妹妹。我要我妹妹。你這個渾蛋放我下去!”

她一拳砸在傾慕的肩上,這個位置剛好是他剛被鐵棍砸過的地方。

他發出低沉的一聲悶哼。

貝拉嚇得愣住了。

傾慕義無反顧地向前走,雲軒想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這時候,傾慕終於對著貝拉道:“你放心,我們的人留下了,你妹妹很快會被送來的。”

貝拉聽著他始終溫柔的聲音,感覺這個夜晚就是一個夢境:“你……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想把我賣去哪裏?”

傾慕沉默了,回答貝拉的隻有耳邊的絲絲風聲。

“我不能跟我妹妹分開的,求求你,能不能把我們賣去同一個地方?”

傾慕依然保持沉默,回答貝拉的,依舊隻有耳邊的絲絲風聲。

雲軒之前心中還有抱怨,現在卻怎麼都抱怨不起來了。眼下的情況,還有什麼比把人救出來更重要的?

傾慕氣喘籲籲的,抬眼望去,發現他們終於抵達村寨的盡頭,而這時的公路邊上停放著三輛黑色的轎車。

中間那輛車的車門被打開了,卓然一臉緊張地站在車門邊上,看著越跑越近的傾慕,當即忍不住問出聲來:“這是貝拉小姐還是傾羽殿下?”

被子裹成一團,分量很重,傾慕的額頭上全是汗。

卓然問出聲之後,責備的目光掃向了自己的兒子。

雲軒歉疚地垂下眼簾:“是貝拉小姐。”

卓然的臉上這才出現一抹了然,傾慕殿下又怎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孩隨便被他人抱在懷中呢?

貝拉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相信傾慕,但是她感覺他不一樣。

車子開走後,她有些不安地確認:“你真的會把我妹妹送來嗎?”

“真的。”傾慕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像嬰兒一樣被他用被子裹住的貝拉,認真道,“你的爸爸媽媽來了,我是專門帶你跟你妹妹回家的。”

誰知貝拉卻忽然哽咽了,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好多人在買走我的時候,都會跟我說帶我去找爸爸媽媽,所以我請求你不要騙我,沒有妹妹,我會活不下去的。”

傾慕深吸一口氣,俯首貼在她的耳邊:“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了。”

貝拉被傾慕抱在懷中,一雙手始終戒備地護在胸前。

車子終於在酒店門口停下了,第一時間衝過來打開車門的卻是沈帝辰。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車內的少女,那烏黑的蒙著一層深藍幽光的眼珠,是貝拉獨有的眼珠。

“寶貝!”他心痛地看著她像一個嬰兒般裹在被子裏。

沈帝辰的睫毛全濕了,他忍著不哭,卻忍不住眼眶逐漸泛紅。

“寶貝,我是爹地,你還記不記得我?”

他印象中的女兒古靈精怪,喜歡叫他“姓沈的”“你個奸商”“爹地”,那甜甜糯糯的聲音透著無憂無慮的快樂氣息,仿佛是天地間最可愛的小天使才能發出的聲音。

他盯著貝拉,滿是期待又忐忑地看著她。

他看到女兒的瞳孔中全是戒備,沒有一絲絲的情意,他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淩冽迅速衝了過來,卓然在淩冽耳邊說了什麼,淩冽點點頭,往沈帝辰邊上一站,看著傾慕正安靜地擁著一個美豔絕倫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傾羽啊,如今會長成什麼樣子啊?

淩冽抬手在沈帝辰的肩上拍了拍:“回來就好。先上去。”

沈帝辰伸手要接過女兒,可是貝拉往傾慕的懷中一縮,焦急地望著傾慕:“我妹妹呢?你答應過會把我妹妹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