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怔,佑安?他上輩子的字?
金竹指了指小孩放在一旁的破爛的衣服,放緩聲音說著,“這是你娘親給你做的衣服吧。”
小孩茫然的看向那堆破爛的衣服,娘親做的衣服?好像是……他十歲生辰之時,娘親曾經親手給他做了一件。
“那衣服上有暗紋,就繡在裏側,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也許這個世界上可能不會其他人知道了,那暗紋是用西洲特有的刺繡繡成,用的線是非常難得的黑線,在月亮下會有反光,但是非常暗淡。尋常人是不會發現的。而我們金家是做布料生意的。所以,我知道。”
說到這裏,金竹看著坐在他身側的小孩已經垂下頭,手緊緊的攥著,金竹伸手過去,慢慢的蓋住小孩的手,輕聲說著,“你若是不喜歡用佑安這個名字,那就再想其他名字好了。”
小孩慢慢的搖頭,聲音低低的,壓抑著什麼,“我喜歡。”
金竹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柔聲說著,“好,那你以後就叫金佑安。”
當月色灑進屋的時候,床榻上,金竹攤開身體,睡得極其深沉,甚至還打起了呼嚕,一側的小孩卻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本來就極其黝黑的眼眸更顯深沉,他盯著金竹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移開視線,看向放在床榻椅子上的那破爛的衣服,小孩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悲傷。
佑安嗎?他一直以為那是老師給他起的字,卻原來是很多年前,母親就給他備好的字嗎?
那看來,還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然後,這個人……
小孩的黑黝黝的眼睛靜靜的盯著金竹,濰城金家,他聽過,也知道,但是似乎隻是普通商戶,他隻是聽過而已,原來金家居然有這麼有趣的人……那也許,換一條路,換一個開始,也是挺有趣的不是。
小孩盯著金竹,黝黑的眼睛深沉難測,然後,小孩又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翌日,小孩——金佑安醒來後,身側已經沒有人了。
金佑安愣了一下,才慢慢坐起,皺了一下眉頭,他睡得這麼沉嗎?是現在年齡尚小又受傷中毒的關係吧。金佑安看了眼床榻邊已經備好了他的衣服,墨綠色的窄袖袍服,布料摸起來很舒服,金佑安慢條斯理的換上,隨便用束帶束起了頭發,有些亂,但是他並不介意。
剛剛弄好,門外,就傳來那個叫銀子的聲音:“小郎君,可需要小的服侍?”
“不用。”金佑安說著,慢步上前,打開門。
“小郎君,三郎君正在前堂花廳,他吩咐小的,若是您醒了,請您過去。”銀子恭敬的說著。
金佑安看了眼銀子,轉身慢步朝前,“你帶路。”
“是。”
銀子偷偷的看了眼金佑安,這個小郎君的臉真的有些可怕。而且,身上的那種感覺,真的很不一樣,怎麼說呢,就跟自家的三郎君大娘子二娘子一樣,非常特別,需要特別恭敬的,他都不敢直視。
前堂花廳裏,金竹正在一邊用膳一邊和大姐姐金寶蘭說話,在他們金家,沒有那種飯不言的規矩,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終於能夠掌控話語權後,他就更加沒有遵守過這個規矩。他們金家人少,這一代就他們姐弟三人,沒有必要守著那些規矩,這話據說是他那經常跑出去玩的父親說的。
“所以,你就給他起名佑安了?”金寶蘭看著金竹,歎息一聲,“天下為母者大都如此。”
“嗯,所以,我想著就暫時姓金好了,等他長大了,他想找回自己的姓氏的時候,到時候再改過來就可以了。”金竹說著。
金寶蘭點點頭,這樣也好。
說話間,金佑安進來了。金佑安一進來,先是給金寶蘭躬身,拱手,又給金竹躬身拱手。這一規範嚴謹的做禮,讓金寶蘭微微一笑,心頭卻是有些驚訝,也多了幾分思量,雖然世間禮節皆是如此,可做禮看似一樣,但不同的出身和教養,決定了做禮之間的細微區別,那些沉澱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的做禮一舉一動是極為嚴謹規範,與普通豪門都是不同,眼前的這孩子,做禮之間隱隱透出的,似乎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