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心。”黑棋再一次叮囑。
我點頭,念了一個訣消失在黑棋的麵前。
女子的記憶裏一片灰暗,像是蒙著厚厚的一層霧。穿梭於灰霧之中,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鬧市的聲音,卻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是有人封了這段記憶,還是這縷執念因為年代的久遠而淡忘了。
我走的更近了一點,聲音漸漸的變得清晰,畫麵也漸漸出現,但是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切。
街道上很繁榮,街道的兩邊都擺滿了小攤。一個乞丐模樣的小女孩蹲在一個包子鋪的旁邊,雙眼渴望的看著熱氣騰騰的包子。
小女孩餓的慌了,起身朝包子鋪走去,站在包子鋪的前麵,可憐巴巴的望著。
我看見小女孩趁著老板不注意緩緩的伸出了手。
小女孩的手就要觸及包子的那一刻,一個富家老爺模樣的人抓住了她的手,女孩吃了一驚,眼中是害怕,是驚恐。
老爺並沒有責備她,而是轉身朝老板說道:“老板兩個包子。”
說完看著小女孩,“偷東西可不好哦。”
“林老爺,您的包子。”
林老爺接過老板手中的東西,遞給小女孩,又問道:“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沒有家人。”
林老爺笑了起來,摸著小女孩的頭,問道:“你願意跟我回去嗎?”說完,林老爺指了指身後,“和哥哥一起玩。”
朝著林老爺的手指,一個小男孩朝她笑了起來。
那一刻語竹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微笑。
一樣的宅子,裏麵的擺設和我們看到的一樣,看來這座宅子她守護的很好。
林老爺給小女孩起了一個名字——語竹,她也知道那天那個朝她笑的少年叫做林皓軒,是林老爺的長子。
雖然林老爺對她很好,但是她也不敢超出一點做仆人的本分,畢竟她隻是一個孤兒。
隨著年月的增長,語竹和林浩軒一起長大,他們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
他寫字,她研磨;
他撫琴,她跳舞;
……
語竹一直以為他們會永遠都這樣,特別是當林浩軒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時候。
可是這一切都被打破了,雖然早就料到這一切總會到來,隻是語竹沒有想到這一切來的會是那麼的快,快的她還來不及好好的珍惜和他相處的時光。
林浩軒意中的那個女子喚作蕭怡,她並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女兒,但出生於書香門第,自幼知書達理。
第一次見到語竹的時候,她笑著說:“語竹妹妹你真漂亮。”
語竹輕聲嘀咕:“再漂亮都沒有你漂亮。”
不過那姑娘笑起來是真的很好看,淺淺的梨渦,柳葉眉,最重要的是在她的眉宇間透出來的是一種與世無爭的神態。
也許他們會是幸福的。
看著兩人緩緩離開,語竹眼中含著的淚水讓她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不禁有點兒心疼。
但是現在的我除了心疼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是一句簡單的安慰,對於我這個他們看不見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眼前的景色突然之間變了一個樣子,四處都布滿了紅綢緞,家丁都在不停的忙活。賓客擠滿了整個院子,林老爺站在門口笑臉相迎每一個到來的人們。在一陣鞭炮聲中,林浩軒帶著一隊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現在轉角。
語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成親了。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能兌現他的話——我會一直陪著你。
媒婆牽引著新娘下了花轎,語竹默默的退了回來,跑回房間看著牆上林浩軒送給她的畫發呆,認真的仿佛外麵的喧囂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傍晚時分,賓客差不多都散盡了,除了幾個吵嚷著要鬧洞房的幾個喝得爛醉的人。
語竹聽著屋外的吵嚷,無力的躺在床上。
他們就要洞房了。
眼淚緩緩的從眼角劃下,沾濕了枕巾。
本以為這一天就會這樣過去,可是林浩軒卻偏偏敲了她的房門。
打開門,一襲紅衣的兩人端著酒,拿著酒杯笑著看著她。
“小竹看你今天都沒出去吃飯,如果不吃飯的話就喝酒吧。”林浩軒拿著酒壺在她的麵前晃了晃。
“光喝酒可不好。”蕭怡笑了笑,轉過頭對著語竹說道:“我給你們弄幾道菜。”
“你會弄菜嗎?”林浩軒調侃。
蕭怡笑了,嬌嗔的錘了林浩軒一下。語竹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裏,臉上笑著,心卻流著淚。
一天沒有吃飯,看著滿桌子的飯菜,語竹一點胃口都沒有。喝了幾口酒,語竹竟有點微醉。迷迷糊糊中,語竹拉著林浩軒的手,說了很多。可是就是在醉了的條件下,語竹都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的心意。
蕭怡安靜的坐在旁邊,看著語竹流淚的雙眼,眼裏是愧疚。
我相信同為女人,蕭怡肯定是懂得語竹的心意的。
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也就是,明明覺得很愧疚,但是這樣的愧疚最終還是會敗給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