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1 / 2)

在旅途中的第十五天,我們開車穿進樹林。當總是遇見相同的景物時,我們才意識到這是迷路了。餘良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張地圖來,我一看地圖就懵了,那是張中國地圖。我不解道,“你拿中國地圖出來幹嘛?”

餘良解釋道,“看看這裏到陝西還有多遠。不過,我找不到我們的位置。”

“要是拿個世界地圖出來,那就清楚了。”

“要是世界地圖,那不是更模糊了嗎?”餘良反問道。

“中國的領土還算是蠻大的,所以會比較好找。”我說。

餘良知道我在開玩笑,於是不作理睬,依舊自己看著地圖尋找我們所在位置。我看著窗外,懷疑自己所處的情景,樹林之中為何會開辟一條道路來。同時我又想到一句話,這世間本沒有路,隻是人走得多了才成了路。當我想起這句話之後,我更加迷惑了,在一個不見人蹤跡的地方為什麼會有一條道路開辟出來。

許久都找到不到答案,我想著要去看看外麵的情況。似乎我總是這樣,在找不到答案的時候總是嚐試著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方向。但我又不是在刻意地想要去轉移思緒,隻是感覺累了而已。或許問題在一開始就不該成立,沒有解答的問題沒有存在的意義,我想。

我終於打開了車門,走到了外麵。這是許多天來,我第一次不是為了什麼而離開這輛車。一方麵因為我始終都在路上;另一方麵,我自己不願離開。我是被自己囚困住了,我想。這種感覺最難受,因為很難能夠逃離,除非是自己願意出來。但其實願意走出來也並非是那麼簡單,因為在心中有一道障礙。這障礙難以跨越,越想跨越就越艱難,除非那道障礙消失不見。此時的我隻是暫時逃脫出來而已,當我再一次回到車上的時候,那道障礙又會從新出現。

從小我就心生鬱悶,特別是時間閑的時候,自從上大學以後這種鬱悶的感覺就越加強烈。我始終都在刻意去隱藏,但越是隱藏就更難找不到出口,於是就更痛苦鬱悶了。我從沒指望有誰能夠把我解救,因為我本身就是個孤兒,是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最可恨的是,我自己也不能幫自己逃脫,於是我隻能背負著被隱藏的沉重生活。

外麵的泥土很軟很潮濕,我走了幾步之後,就在那泥土裏留下了淺淺的痕跡。陽光穿透重疊的樹葉投射到樹林之中,樹底下的世界是婆娑諜影的模樣。我在樹與樹之間穿行,無論我怎麼行走都看不見太陽。但這樣倒是刺激了我想要選找到太陽的念頭,樂此不疲好久之後也感覺暈眩了。我這才知道自己迷失在了整片樹林之中,找不到方向。

似乎這就是現實,每個人的迷失都是尋找所致。他們自己不知道要是當初跳出這個圈子視野就開闊許多,想要尋找的其實就在眼前。但比現實更現實的是,很難到達那個開闊的世界,況且許多人已經迷失。

因為疲倦,我坐在一棵樹底下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安全無恙地回到了車上,毫無疑問我是被餘良找到並且帶回了車裏。讓我疑問的是,為什麼他不把我叫醒,讓我自己走回來?定是我睡得太死了,他叫不醒我,我想。

這個時候,外麵已經是一片漆黑。當我伸出五指晃動,神經像是被麻痹一般的毫無反應。我很快意識到這是夜的黑太稠密的緣故。因為寂靜,稠密的黑又像是被凝結。這樣的黑必須要被化解,不然我的心情也會因此凝結。於是我不得不打開車內的燈,燈的開光就在車頂,因為熟悉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燈被打開,眼睛承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光芒,我不得不在短暫的時間裏把眼睛閉上。我發現餘良趴在方向盤上安然入睡,那模樣更像是他在裝死。當他看見我睡覺的模樣時也肯定會這麼想,我想。

在燈光的照耀下,我突然覺得舒服許多。覺得口渴,我喝了些水,在此同時我看了一眼車窗。外麵的世界更是混沌不堪,整個世界陷入黑的寂靜。此時的我卻沒有想要看一看時間的念頭,這可能與我不是在白天醒來有關。因為不論是在什麼時間,都是我應該睡覺的時間。當知道和不知道的結果是一樣的時候就沒有必要知道了,此時的我是這樣一個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