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著掖著的都是一部分的她,那樣有什麼意思,不若攤開來,或許他能夠發現楚蓮若變化的原因也不一定。
胥陽上挑的眉角緩緩展開,擺了擺手,將那位被視線盯的無奈的守護者老大就這般給揮了出去。
隻是那人不過撇了撇嘴,也知道主子說話,屬下還是別攙和的好,尤其是這兩位之間的氣氛隱隱有些緊張,可莫要到時候做了炮灰,因而他也溜得挺快。
“當年,蓮若不過是稚齡之姿,卻不知道為何孤身一人走在了涼山後的樹林裏……”風輕要說的是——曾經。獨屬於他與楚蓮若的曾經。
那個時候的楚蓮若在曾州總督府是爹爹不疼娘親不愛,更有體製孱弱,在總督的眼裏就是個賠錢貨,藥罐子裏的女子,若不能尋個好夫婿,可不就是個賠錢的麼!
所以,放任她在府中被人欺負數載都無人搭理,小小的楚蓮若,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勇氣,終於在一次寺廟祈福日,逃進了後山。這一次的後山之行,讓她撿到了一份繡線殘書。
那一日,滿山的桃花,誘人不已。
可是曾經不過十歲的年紀,能夠逃到哪兒去?走了許久的路,身上被露水打濕了,腳底不知道穿了多久的鞋子也終於磨破了一層。
小小的人,便隻有靠著一顆桃木樹緩緩的喘氣兒,卻被在後山砍柴的寺廟之人給當做迷路的孩子給帶了回去。
‘哢嚓’一聲,胥陽掰斷了他身下的檀木大椅的邊兒。
風輕掃了他一眼,“這不是我親眼所見,但是卻是從蓮若的口中親口言出。”
他遇上他的時候,她已經眉眼初開,有了美人兒之姿,更使得一手好繡跡,她偷偷的將自己繡出來的東西拿到偏僻的鎮裏去賣的時候,他們相遇了。
後麵的事情,風輕說的很是簡潔,因為更多的是因為那唯美而又神奇的鏽品,他跟蹤了她,在知道她是總督府裏受盡欺淩的小姐的時候,他想都不想的要將她帶離。
或許是因為初遇時那一眼若梨花初綻的淺笑,或許是因為她繡品之上向往自由的共鳴,總之,他動心了。
但是風輕是什麼人,他雖然產生了帶走他的想法,卻並沒有真的去實行,而是將她的繡品悉數給買了去,並且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邊。
他見過那些人是如何欺負她的,但是當時的那個少女忍著,怯懦著,可是那雙眼裏卻是不屈。
他細細的觀察,終於知道為何她要唯唯諾諾小小翼翼的生活,因為她還有弟弟,還有母親,雖然那個母親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裏,雖然那個母親隻是將她的弟弟看的很重很重。
他們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少女是在怎樣的威脅下生存的,那些欺負她的小姐公子,每一次總是會說,如果你不,我們就去欺負你的那個弟弟。
所以,她受了,忍了,真正的楚蓮若是善良的也是執著的,她一忍便是數載,但是她繡出來的東西卻不敢讓別人知道,因為她怕,怕被旁人奪去,因為那一張繡線殘書若是被發現,她便連攢錢的資本都沒有了。
隻是這個善良的人卻也是愚笨的,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當著他那個勢力的父親的麵將自己的繡品展出……
風輕遇上她的日子,其實是她第一次鼓足了勇氣去販賣自己的繡品,後來便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
再後來,風輕現身於她的麵前,情竇初開的年紀,偏偏如玉的君子,動心,一切理所應當。
楚蓮若知道了風輕是繡雲閣閣主的身份之後,又聽他說喜歡她的繡品,做出了今生隻為他繡的承諾。
隻是一切的變故都發生在了那個燥熱的夏日午後。
風輕本是說好了那一天帶她離開,但是意外的事情總是很多。
他沒有來,來的是一道聖旨。
於是,她逃婚了,生平唯一一次鼓起勇氣為自己爭取反抗了一次!可是,殞了命,卻迎來了秦照夕的重生。
一切說起來那般的簡單,但是那所有曆曆在目的情深意重,卻落在了消逝的生命之中。
這就是楚蓮若當初為什麼會逃婚,又為什麼會奄奄一息的被塞進轎子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胥陽恍然大悟,“你可知,醒來後的若兒,或者說到了我王府裏的若兒的記憶便隻停留在了那一天花轎醒來的那一刻。”他的話音是含著責怪的,卻也含著慶幸,若是那一日風輕出現了,楚蓮若離開了,或許他便再也沒有機會認識她,甚至——愛上她。
風輕眯了眯眼,他是知道的,楚蓮若和她說過,但是再一次聽來,卻總覺得心中有一角塌陷了。“但是,那一天,她看到我的時候,說的是記得我!”
“自欺欺人,永遠不能作為愛的理由。”胥陽說話一點都不委婉,在他看來也根本不需要委婉。
風輕卻是搖頭,他不在乎是不是理由,是不是借口,她還記得他,這一點便夠了,“我想知道,她在王府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又為什麼會進宮?”
這算是他二人的情報共享吧。
“這早在我們見麵的時候,我便告訴你了,因為我!”明明知道不隻是這樣的原因,可是這一點卻也是毫無疑問存在的原因。
他不介意,讓風輕敗得徹底一些。
“翎王爺,你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今時今日或許卻是很重要,但是當日,那個還會因為我而逃婚的人,怎麼著這個理由也不成立,告訴我真相!”這最後一句,風輕的聲音突然變得深沉。
菊瓣留香,桂影重重,紅楓零落斑駁,更是將這個秋繪畫的愈加深刻卻富有矛盾。
“我問你一句,當年的楚蓮若她手中的繡線殘書究竟是何模樣?”胥陽突然想到那一日,那個以天青碎雨為餌讓容越來宮中尋找繡帕的人了。
此刻應該還在暗閣裏遭審問呢,但是這麼久都沒有人來稟報消息,看來是個硬茬兒。當時他的說辭是我主遺失之物,這裏麵他總覺得有說不出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