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翎王爺身邊隻有男寵沒有女眷,琴棋書畫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所謂琵琶歌舞,這必然是一場預先就算計好的。
有些擔憂的視線在胥陽的身上一掃而過,卻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安的心瞬間就靜了下來,是的,這個人,別人算計一分,他必然已經算計了十分,就這一點而言,誰都會吃虧,就是他不可能會吃虧。
既如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靜待好戲的開場吧!
最先的開始的莫過於是被當做炮灰而使的,當然也有朝臣存了幾分想讓自己女兒榮華富貴的心思,一個兩個卻也趨之若鶩。
一番瑤琴古箏的你來我往,一番水袖殷勤的旋轉之聲,胥容倒是看上了幾個,隻不過再掃向楚蓮若興致缺缺的臉色時,卻沒有多言。“可是累了?”
“沒有,隻是覺得千篇一律,卻是無趣的很。”楚蓮若搖了搖頭,此刻又是一個抱琴而語的,可是,那雙眼神卻總是黏在胥容的身上,當真是不知侯門深似海的苦楚。
楚蓮若雖然同情,卻也不會阻止這些女子的期許,可惜,你們大概不會想到,這個時候被胥容看中,會是一生的苦難。
“夕貴妃竟然會覺得千篇一律,難道是有更好的節目?還是您想著豔壓群芳親自來上一曲?”坐在她下手的皇甫承一直對楚蓮若耿耿於懷,逮著機會也不忘記將她扯入話題的中央。
皇甫承的語調可並不低,這下子場間幾乎所有對入後宮滿滿興趣的女子都將楚蓮若這個貴妃給記在了心上。
女人之中總不乏刻薄之人,“夕貴妃,咱們這群人既然入不了您的眼,不若您親自示範一下看看何人才能擔得起您嘴中那不無趣兒的主角。”
楚蓮若本不想搭理,卻不想皇甫承的一句話竟然惹的人群起而攻之,當下笑的越發婉轉動人,“本妃畢竟是貴妃之身,豈能當得這台中的戲子,取悅於爾等,怕是皇上也不會允許的吧?”說著,她轉首看向胥容的方向,胥陽緩緩點了點頭,算是附和了她的話。
胥陽勾起唇角,“承兄,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見到夕貴妃的才得,不知道這心裏究竟打著怎樣的算盤呢?”
“翎王爺這是什麼意思?”皇甫承臉色微變,趕緊看向胥容,果見他審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翎王爺莫非是看透了自己的兩麵三刀?否則怎麼會當著胥容的麵來拆台?
“沒什麼意思,隨便說說罷了,承兄這是心虛了?”胥陽將杯中酒一口飲盡,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模樣。
“祁王,這夕貴妃所言卻是無錯,這些卻是千篇一律,便是我這個養在膝下的養女都不放在心上,直呼無趣了呢!”百裏長青此刻卻突然插了一腳,將他那個養女暴了出來,明明已經做好了逼宮的準備,明明就想讓他百裏郡就此逍遙獨立下去,怎麼還要大費周章的將自己的養女給扯出來呢?
這一點,就是胥陽都不大能夠想的清。
隻是當那自進來就一直隱在黑暗之中的容顏露於燈火之下的時候,楚蓮若的呼吸猛地一滯,膝蓋上的神經突地一跳,若不是她僅存著的理智支持著他死死的按住了身前的那塊紅木桌子,此刻她或許就已經失態的站了起來。
這個人……這個女人……
她怎麼就忘記了她的存在,那個有著小巧的瓜子臉,每每跟在身後,親切的喊著姐姐的人,當年,她因為體弱多病,不適合這嘈雜的京都,被送到了邊緣僻靜的山穀之中將養,不想這一將養就過了十多年,再次歸來,看到原先幸福的家變得支離破碎,那一刻,她的心中該是痛苦不堪的吧?
這個女人,是她秦照心的雙生妹妹——秦照心。
這一次,她的歸來,除了複仇,她再想不到其他!她們姐妹倆兒即便是分別這麼多年,她還是能夠一眼看出那掩藏在了她眼底的嫌惡,對著胥容的嫌惡。
可是啊,我唯一的妹妹,我怎麼可以再讓你涉險了呢,你可是我們秦家在這世界上唯一生存得好好的人了,唯一留著秦家血脈的人了……
正悲涼之下,秦照心的動作已起,不是單純的歌舞,卻是一曲劍舞,一曲抑揚頓挫,含著故事一般活了的劍舞。
楚蓮若的心在滴血,她甚至看到了那折射的劍芒之下,滔天的恨意,她差點控製不住自己,那個純良的連一隻螞蟻都不敢捏死的秦照心,成了這般模樣,抓著一柄長劍,不死不休!
在她不知不覺之間,一曲竟然罷了,愣愣的看著場中幾乎沉醉於其中的眾人,再看向胥容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楚蓮若心中一慟,不論如何,秦照心不得入宮。
“皇上,本妃瞧著這百裏大人的長女如此精才豔豔,可這舞刀弄槍畢竟是男子的事情。”
“怎的夕貴妃娘娘如此偏心,奴家可是知道這宮中還有個文妃來自於武林世家,難道於她而言,這也是舞刀弄槍?”秦照心雖說的殷殷切切,但是那眸子裏卻帶著一股子疑惑,隱隱的,眾人就覺得這話什麼地方不對勁兒,細細一想,就會明白,這是在針對楚蓮若。
楚蓮若皺了皺眉,旁人都能聽得出來的事情,聰慧於她又如何不解,沒想到一別多年,她那個惹人生憐的妹妹也長大了,變得堅韌了。
她心中是欣慰的,卻也不願意她的妹妹舍棄自己的美好前來趟渾水。
而秦照心見楚蓮若似是欣慰又似是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時候,眸子裏的疑惑越見加深。
就是因為調查了這宮中的每個人,她才敢劍走偏鋒,以期能夠離得胥容再近一些,再近一些,籠在袖中的手已經攥成了拳,心下是有些憤恨的,就是這一波又一波的新人,才讓她那個純厚的姐姐邁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