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

停屍房的門被打開,陰冷的空氣夾雜著一股濃厚的福爾馬林的味道便撲鼻而來。

一雙白色帆布女鞋踏了進來。

細看那雙帆布鞋,精致小巧,腳秀而翹,腕、踝都肥瘦適度,美妙天成。

來人緩緩向裏走著,最後在一個打開的冰櫃前停下。

“這是林可兒的遺體,你節哀順變……”

門口的管事似是看淡了這種場景,略帶憐惜的安慰道。

寒氣逼人的房間裏,一個被拉開的冰櫃裏躺著一具屍體,純白的布從頭蓋到腳。

“這裏是你待的地方嗎?瞧瞧這裏都是些什麼人。”一聲哽咽,“客死異鄉的異鄉客,橫死的無名人……可兒姐,你我怎會在這種地方再會?”

她印象裏林可兒從來都是陽光明媚的樣子。

喜歡熱熱鬧鬧的氣氛,喜歡穿漂亮的小裙子,化美美的妝,戴不布靈布靈的精美首飾,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明明,她還那樣年輕,那樣朝氣蓬勃,怎麼就……

“她們都說你是自殺,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你這樣一個豆蔻年華的年紀,剛剛朝著自己的夢想邁出第一步,怎麼就會自殺了呢,我不信,讓我如何相信……”

話落間,豆大的淚珠簌簌往下落,嗚咽的哽咽聲再也控製不住的漸漸變大。

林可兒往日裏的種種好,此刻如同疾風暴雨一般在腦海裏瘋狂翻滾。

尤記得初見之時,她眨著那雙圓溜溜的烏黑大眼,向她介紹道,“你好!我叫林可兒,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聲音清亮又自信明媚,那雙眸子清澈明亮,笑得眉眼彎彎,若暗夜柔和的月牙一般。

“舒晚星的事,就是我林可兒的事,我看誰敢動她!”

這是舒晚星遇到臭混混調戲,林可兒擋在她麵前,對著那些不懷好意,吆五喝六的臭混子大聲嗬斥。

記得後來,她們和那些個臭混子幹了一架,兩人鼻青臉腫的在派出所相互擁抱著哭泣。

“以後我就是你姐姐,有我罩著你,你不用怕,咱倆可是經過生死作戰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的福氣多著呢!”

這是舒晚星遭遇流言蜚語被別人擠兌時,林可兒搖著她的胳膊安慰她的話。

那天,她們第一次在宿舍喝的大醉,載歌載舞的鬧了一宿。

在學校裏,有人欺負她時,可兒就會像姐姐一樣擋在她的前麵,幫她攆走那些欺負她的人。

每次說話間,林可兒的眼睛總是那樣清澈明亮的望著她,像股涓涓細流,溫暖撫慰著她身體的每道神經脈絡……

還記得大二那年她急性腸胃炎,全宿舍隻有林可兒一個人半夜求人冒著傾盆大雨,克服她最害怕的電閃雷鳴帶著病重的她出去就診。

尤記得,那天的雨特別特別的大,大的像是被高壓水槍打過,那天,天空的雷電將大地都劈出一道紫色。

表本二班的人都知道,林可兒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最怕打雷了。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可兒,卻最害怕打雷了。

可是她那天依然沒有絲毫猶豫,迎著狂風暴雨紫色雷電,義無反顧的帶她入院治療,像媽媽像姐姐一般悉心照料她。

同窗四年點點滴滴,沒有林可兒,就沒有現在的舒晚星。

舒晚星始終不相信,那個鮮活明媚的姑娘,那個一笑就眉眼彎彎的姑娘,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怎麼就,沒了?

舒晚星哭了半晌,稍稍平複了一下心理。她始終不相信,她要親眼看看,也許,也許是他們搞錯了呢。

帶著千萬分之一的希冀,白皙素淨的手,顫抖的將蓋在屍體的白布緩緩掀開。

林可兒靜悄悄的,她就那樣靜悄悄的躺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精致的五官,漂亮的鵝蛋臉,依舊是清純美少女的樣子。烏黑的發髻垂在兩側,若不是那過於慘白的唇色,還以為她隻是睡著了。

“啊——”

房間內驟然響起一聲尖叫,淒厲刻骨,仿佛被人一刀插入胸口,生生剜出的一聲尖叫。

“林可兒,你起來啊!起來啊!我不準你死,不準你死,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你說過我們夢想成真後要一起走花路的,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騙人,你從來都不騙人的,你怎麼可以騙人……”

舒晚星再也接受不了現實,她一手托著林可兒的腦袋,一手撐著林可兒的脊背就要將人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