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柔柔弱弱一個小丫頭,是被嚇傻了?還是真不怕?
可他已沒工夫多想,隻一晃神間,便見那丫頭動了動。
本能的將劍往前遞了一分,卻聽雲榮華冷靜道:“我隻是想幫你包紮一下,不然怕是你還沒殺了我,就會流血而死的。”
看他不動也不放開劍,雲榮華隻覺得麵前這個大塊頭家夥有些蠢:“你要殺我還是要自救,再多一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瞿虎有些晃神,不過那劍尖倒是真偏了下,感覺到此,雲榮華便也不搭理他,隻將手上的棉紗手套脫了去,從桌子上順手摘下來幾株已經開了花苞的水仙盆景上的花蕾,反轉手上的小刀,用刀柄將花蕾墊著塊棉布搗碎了,托著布過來,還不待瞿虎反應過來,就見她一反手將東西覆在他正流膿冒血的肩頭一處大傷口上,饒是瞿虎刀口舔血日子過的多了,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本能的抖了抖。
卻聽雲榮華冷聲道:“別動,這點疼忍不住麼?”
被一個小丫頭瞧不起可真是頭一回經驗,瞿虎一時氣衝丹田,卻硬生生在喉嚨口咽了回去,嗡聲道:“你的丫頭被我砸暈了,在外頭躺著不礙事,有勞。”
雲榮華不由瞧了他一眼,這大漢看上去一臉胡渣子魯莽衝撞,卻能忍得住一時之氣,還能知道回禮於己,便是這份胸襟,便不同於常人。
隻看他身上除了肩頭一處傷的格外重,那倒掛出來的腐肉流膿發臭,而身上其他幾處亦是血流未盡,恐怕這傷不是一日兩日了,卻能依舊有一雙昝亮熠熠的眼睛,更不可小覷。
便也不多試探,隻悶聲低頭替對方壓緊傷口包紮好才道:“水仙花蕾可以化膿去熱,是這膿瘡傷口的良藥,隻是我這沒有止血用的藥粉,怕是隻能粗略同你包紮一下,你若想活命,還需盡快求醫。”
瞿虎深深吸了口氣,道:“多謝。”
看他不接話茬,想必是不能求醫,雲榮華暗中皺眉,隻怕這尊瘟神來的容易去的難了。
不大一會便已經解決了幾處傷口,瞿虎正疑惑,這小女孩憑得極是熟練,就聽外頭隱約傳來說話聲:“媽媽別生氣了,這又不是一回兩回的事,既然得了米,便也別再同姑娘提起了吧,省得她聽了又難過。”
“唉,這哪是吃齋念佛的,都是些黑了心腸的,咱府上哪日短了她們的供奉,卻還來哭窮,不知黑了咱多少米糧,真當咱沒處申訴,偏生姑娘還……,唉!”
瞿虎麵色一變,一旁雲榮華便已經按住他道:“是我奶娘同丫頭,別傷害她們。”
瞧著肩頭上那一抹小小軟軟的白,瞿虎便覺著竟然有千鈞之壓一般,還沒說話,便已經聽到外頭門吱呀一聲開了,低呼:“哎呀,雁卉,你怎麼躺地上了?”
雲榮華揚聲道:“平巧,媽媽回來了?快進來,趕緊把門關了。”
放開手,雲榮華便迎頭走上去,正好與從外頭架著雁卉往裏頭走的二人照麵,二人這會子還一臉愕然,剛要問,卻又打量見姑娘身後赫然立著一個大漢,生生把二人嚇得倒抽一口氣,差點把雁卉摔脫了去。
雲榮華不待二人問,先道:“趕緊扶雁卉去榻上,別的我一會同你們說。”
平巧機靈,看雲容華麵色自覺噤聲,一旁三四十年歲光景的婦人乃是雲榮華奶娘葛氏,張了張嘴,到底也沒發作,先把丫頭雁卉扶上一旁的榻去,把手裏頭好不容易討來的齋飯放在了桌上。
如今主仆三個寄居在此,庵堂主持看三人一直不被接回去,顯然不得寵,也日漸懶怠,若不去催,便推三阻四不過來送吃食,葛氏看不過又怕姑娘餓著,少不得要去同她們交涉,倒也練就了幾分臉皮,強自壓下心頭驚詫,先打量自己姑娘:“姑娘,您可好?”
雲榮華撣了撣手,遮掩過衣角邊沾染了的血汙:“不是我身上的,媽媽不必擔心,勞煩替我去打盆熱水來,同這位英雄洗洗。”
看她還有些猶豫,莞爾道:“去吧。”
葛氏不敢再多話,忙卷了袖子去隔間,一旁的瞿虎神色一動,被雲榮華一句話又安生回去:“這位英雄請放心,我等性命在你手裏,奶娘她不會妄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