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不知怎麼的,曲明硯多出了一個一不開心就去聽音樂會的習慣。
不看別的,一整個樂隊就盯著所有的小提琴手看。
無奈同樣的樂器,這許多年,無數場音樂會,所有人演奏出的,都不是洛小池的味道。
小池最喜歡拉小提琴,以前在曲家別墅,他一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獨自坐在自己小房間的陽台外輕拉一曲。
隻是曲明硯以前並不喜歡樂曲,他不了解任何洛小池所鍾愛的旋律,也從沒有耐心聽。
但近些年來,曲明硯聽過許多莫紮特的協奏曲,他看不懂樂譜,就請樂師到家裏來一遍一遍拉給他聽。
閉上眼睛,銘記思念的旋律。
他不想要侯爵的位置,是真的不想要。
他想拚盡全力去用自己的能力財力和所有的影響力去實現洛小池心底最渴望的平等,他什麼都不求。
他隻求洛小池能活著,健康也快樂地活下去。
希望那樣美好的小池能有人愛,不是他也沒關係,不愛他,不見他,就當世上沒他這個人也沒有任何關係!
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值得被愛的人。
一整場音樂會聽完,曲明硯的眼眶有些紅。
他用自己付出一切之後遠離洛小池,看著洛小池和自己真正愛的人在一起為心願祈求上蒼,希望上蒼能給事件一個反轉的機會。
走出大廳的時候,他就見陳有川著急忙慌的跑過來,告訴他:“小池跟我說肯做手術了,不過要在這個月月底。”
“他說在死前可以接受手術,死馬當做活馬醫,這樣如果手術失敗他死了,醫生也不會有太大的負擔。”
曲明硯的鼻子驟然一酸。
他無助的高興著,說他過幾天就去運醫療設備。
他看著很多年前就想帶洛小池走的陳有川,想:或許,他許的願望真的靈驗了。
陳有川也好,別人也好,能讓小池開心,能給他理解尊重和家的溫暖。
誰都好。
隻是等小池手術成功後,這個人,不會再是曲明硯了。
曲明硯從五年前犯渾開始就失去了再度愛他的資格,永永遠遠。
曲明硯有些踉蹌的邁著腳步往自己的車裏走。
陳有川追上他,看著曲明硯的狀態很不正常,他提出要送他回家。
坐在車上,外麵的車水馬龍燈光陸離,悉數映照在曲明硯一張無措發白的臉上。
車子行到一半慢慢拐道,曲明硯忽然問陳有川:“你喜歡他嗎?”
陳有川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一緊。
微弱的反應被曲明硯捕捉到眼底,曲明硯有些釋然地笑了笑:“如果手術成功,你願意去哄他嗎?”
“你要對他好一點,你的野心挺大,但他有分寸,無論他想做什麼都好,你不要把他放在家裏,那樣他會很不開心。”
陳有川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他的思緒有一部分被淩空蕩起,逐漸飄搖而動變得混亂。
曲明硯說得對,他看出來了,他也喜歡洛小池。
準確的說,是隱匿的暗戀從未脫口過。
以前洛小池救他的貓的時候,陳有川覺得,這樣的少年幹淨澄澈,應該把他帶回家裏,好好保護起來,當個小媳婦養。
但後來,漸漸地,洛小池買下了金地大廈;洛小池企圖顛覆貴族政權;洛小池有魅力足以讓滿城吸血鬼和人類為他高舉告示牌大肆遊行,強行阻撓法庭有關死刑的判決!
陳有川知道,他的暗戀不說出口是對的。
他能愛一個聽話乖巧的救貓少年。
愛不了一個心存高遠信仰的實幹野心家。
但曲明硯在求他,曲明硯說:“如果小池喜歡你,求你好好愛他。”
車子很快在曲明硯的別墅院落外停下。
陳有川將車熄火後狠狠呼出一口氣。
他的胸膛不斷起伏著。
他想起來找曲明硯之前,洛小池還叮囑過他。
洛小池叮囑他告訴曲明硯——曲明硯現在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他自己想做,他自己願意。
不要讓這些抉擇和洛小池扯上關係,半毛錢關係也不要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