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下額汗,不由好奇:“那平時燒給過世親人的紙錢和紙人紙屋子之類算是什麼啊?”
“那隻是活人的自我安慰罷了,順便給這已經很髒的塵世再多製造點垃圾。”
這家夥死相地翻了個白眼。
話說得這麼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隻得呆呆地看著他伸根手指抵在人頭的眉心間,然後薄唇嚅動:“咪喃咩嗥吽……”
隔行如隔山,我安靜地縮到旁邊看他玩,然後忍不住抽了嘴角——經念得這麼熟練,難不成生前真的是位大和尚?
隨著這聲聲意味不明的經誦,人頭逐漸暴腫起來,就像被吹進了氣的萬聖節氣球,造型新穎形象創意。
人頭膨脹到五官已被拉扯成平麵狀,細微的皮膚崩裂處開始嗞嗞地飆血,眼看就要炸裂粉碎,南城九傾卻還沒住嘴的意思。
我的心髒緊張地快蹦出胸口,鬼哥你不要再隨便製造血肉橫飛的凶案現場啊?!
預想著“嘭”一聲後的慘不忍睹,眼沒來得及閉上,卻見人頭震得跟觸上高壓電線似的,在南城九傾的指間顫抖個不停。
要爆了要爆了,哦哦哦,真的要爆了啦!
我尖叫的刹那,人頭卻跟隻被拔了氣門芯的車胎,biu地癟了下去。
一大團血色枝蔓隨之從人頭的嘴巴裏噴湧而出,如無數條紅皮細蛇以極其妖嬈的姿態,扭曲翻滾著細細的觸手,向南城九傾玉雕般的麵容上摸去……嗯,摸上了,還扭來扭去在他的嘴唇和臉頰上爬個不停。
哇啊啊,不要碰他……的臉!
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無敵花癡症在理智大神上線之前,讓本姑娘搶先出手了!
於是,某人頭第三次“Icanfly”了……這次,嗯,甩著一臉黏乎乎的血漿粘在了天花板上,破破爛爛的人皮子晃啊搖的,目測它此番體驗會萬分酸爽。
以滾翻三百六十度極其標準的落地式站住腳跟,我拍拍手長噓一口氣。
誒瑪,英雄救美的感覺真好,還有我的泰拳老師終於不用死得早了!
“你、在、幹、嘛?”含著怒氣的冷哼陰森森地在背後響起。
嚶嚀?我羞澀地回頭。
被救的美人好像不怎麼領情,玉雕般的俊顏又掉檔次成煤炭色,一雙漂亮的幽眸極其危險地瞪著我。
“那個,我以為它要吃你……”想了想,決定把“其實我不太爽它摸你”這句太容易被誤會的真話給憋回肚子裏。
適當的撒謊有助於生活的美好和諧,這個道理我終於深得精髓。
南城九傾眨了幾下眼,臉色果然柔和下來,伸兩根指頭交錯一彈,人頭又掉在他手裏。
“本是想逼出鬼紋的殘留看看問題,被打斷就沒辦法了,”他不無遺憾地晃了晃手裏的頭,“隻能等下一個被吸食者出現。”
擦,我幹了神馬?!
瞥了一眼我悔得要撞牆的表情,南城九傾伸過兩根指頭捏住我的下巴搖了又搖,惡劣冷笑,“嗯,沒關係。下一個說不定就是你,我很樂意用你的人頭再試試看。”
小心眼的死鬼,一肚子壞水怎麼沒爛穿你的胃!
我憤恨地拍掉他的手:“別忘了,你說過要幫我徹底解決吸陰耄護我周全,別說話不算話滿嘴跑鬼話!”
“作為一個鬼,我不能直接幹掉吸陰耄,否則就等於同類相殘。而且你所看到的鬼紋隻是吸陰耄標記食物的一種方式,是它的捕獵手段卻不是本體。它本體早就不在這裏了……”南城九傾看看人頭,又環顧這房間,雙眼一眯浮起更深的困惑之色。
我終於有點搞明白,鬼紋可能類似於自動捕獵器,好讓吸陰耄知道自己有哪些獵物可供食用,或者什麼時候可以下嘴。
“鬼紋幫吸陰耄鑒別可食用的陰靈?”我連忙將想法問出來,“可你不是說冥喜嫁衣是幫鬼類挑新娘的嗎?怎麼又變成了這麼血腥的勾當。”
南城九傾微微一笑:“難得聰明些了。冥喜嫁衣隻是一種普通的陰品,至於怎麼用,還要看購買下它的鬼類本意如何。”
“那你為什麼不像剛才幫我逼出鬼紋,這些吸陰耄就不知道我是獵物了啊?”這種沒誠意的讚賞還是讓我不爽,直接提出讓他能表現誠意的要求。
“腦子總是沒帶在身上嗎?”南城九傾鄙夷地哼了聲,“你所穿過的冥喜嫁衣是為夫親自製作和賦咒,隻為挑選合適的處子以便婚配。至於你的地魂為什麼會跑出來,緣由並非是冥喜嫁衣。而且你身上若不是有為夫的菩提血紋護著,早就成了鬼類的口中之腹。”
“不過,我剛才用陰火燒毀的冥喜嫁衣已被挪作他用,看來有人故意想……”
他一堆廢話卻掐掉了關鍵的結論,腦袋一轉,眼刀子凜冽地向我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