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撫額,借著夜色湊近了看,才發現這漢子雖然是個頭大模子粗,但麵相圓潤還留著點嬰兒肥,年齡應該不會比我大,頂多十五六歲吧。而且我更不好意思地發現,他好像就是剛才那位被南城九傾“恐嚇”走麥餅的可憐娃……
“咳咳……小馬,如果不想死在這裏,我們得先冷靜下來分析這條山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否則餓死在這裏也走不出去。”雖然這會兒腦子裏一圈圈泛著驚慌失措的漩渦,但當著小弟弟的麵,我覺得自己還是扮演起“理性姐姐”的角色比較好。
“你不是帶手機了嗎,拍張照就能讓我倆辨認了。”怒馬弟弟小心翼翼地指向我的口袋。
聰明的娃!
我讚賞地摸一把他的光腦袋後,從兜裏掏出手機衝四周哢哢哢地連拍十張,然後一張張地翻出來看。
然後,就震驚得無語了。
顯現在屏幕上的照片所示,與我用肉眼看到的完全不一樣。沒有山崖沒有山壁,兩側都是稀疏成林的樹,藍紫薄霧彌漫顯得無比陰森,而我們腳下也並不是一條平整的水泥山道,而一條寬有半丈,略有些坑窪的林中泥徑。
與眼裏的完全是天差地別,幾乎不見任何相同之處。
我被震愣了好幾秒,才喃喃地發問。
“小馬,你、你看的是這樣的嗎?”
怒馬從我手裏取過手機,劃著屏幕仔細地看了將近一分多鍾,才謹慎搖頭:“有點像,但又不像。”
“什、什麼意思?”
“路和樹的方向不太對。”他又琢磨了一會兒,才做出肯定的判斷,“好像前後方向調了個頭。”
我舉手使勁揉了一把眼睛,再次前後左右地看,就是無法看到如手機屏上顯示的一張張畫麵。
這特麼是咋回事?!更可怕的事實是如果怒馬看到的和腎7所攝的差不多,也就是說隻有本姑娘看到的是……錯的?
但現到如今糾結這個沒意思,取回腎7瞄了一眼電池量,打開那些圖在程序裏用“鏡像”濾鏡處理一番,然後又把手機放回怒馬的手裏。
“快看,這樣對不對了?”
怒馬劃著屏幕全部細看過去,還是皺眉:“像是對了,但感覺缺了什麼……”
“什麼?快想想!”我不得不急催。
五分鍾早就過去,估計陳爺是怎麼也不會突發善心破障找回他弄丟的人馬。所以單憑我們兩個人類的肉眼想要破了這鬼障,就隻能全憑腦子有沒有動對地方和運氣了。
“缺了我剛才說的那五棵樹。”怒馬抓了抓頭皮,很肯定地回答。
“在哪裏在哪裏,你標出來!”我連忙打開圖片編輯功能,調畫筆功能出來讓他標。
怒馬不停地抓頭皮,標了足足有五六分鍾,才把五根豎線標好了位置。
我把他標好的圖片放到最大,衝著剛才拍攝的方向比劃去,卻發生那個方向在我眼裏竟是左側的山崖。
靠,怎麼會是這樣?!
我咬咬牙,打算賭一把。
“來來來,小馬,我現在閉上眼睛。你拉住我的手,把我牽到你看到五棵樹的從前麵數起第三棵的位置,好不好?”
“好啊!”怒馬是個聽話的娃,連浪費一句“為什麼”都沒有,見我閉上眼就用溫暖的大手牽住了,然後一步步地開始挪動。
我感覺他的確是在朝左側移動,心不由猛烈地狂跳起來。
左側是萬丈山崖,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的吧?
但如果隻是眼睛給我設的幻障,那就絕不可能掉下去……絕不可能!我隻能這樣反複地向自己保證,才能迫使雙腿堅定地一步步跟著小馬走。
一共整整二十五步,每步都踏在實地上。
我想自己應該是賭對了。怒馬看到的才是詭地的真實之景,就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竟會將自己欺騙到這樣的地步。
不知跟現在兩魂缺失的狀況有關?
“好了,就是這棵。”怒馬輕聲而語,他小心地將我的手牽起來擱在一片粗糙的類似於樹皮的東西上。
堅硬踏實的感覺,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植物清香。
我驚喜地睜開眼,還未來得及看到眼前的樹到底長什麼樣。
霎間,腳底踏空,失重感瘋狂襲來!
眼前所有的景物化為大片雜亂的光斑,怒馬頂著驚訝神情的臉在眼前隻晃動一下就完全看不見了,我驚慌失措地發現自己正在飛快地下墜,耳邊的風聲大得呼呼轟鳴,就像我真的在墜崖一般。
可,這怎麼可能?!
在被失重感擊暈之前,隻能在腦幕上瘋狂地刷著這一個毫無卵用的問題。
為什麼怒馬沒有掉下來?!為什麼隻有我墜崖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那條山道在視線已成一條瑩藍的線條,我隻能企盼跌得粉身碎骨的感覺不會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