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過去看個究竟,但腳被紮了,一走就按捺不住動靜,悉悉索索的。
徐宇青回頭看了看我。
“別動,呆在那裏!”他嚴厲地吼了一聲,被旁邊的男人按住了肩。
“沒事,讓她過來認認也好。”盧常兄開了口,較之白天聽到的嗓音還要低啞深沉,並不像是同一個人發出。
蹺著腳挪到他們身邊,徐宇青伸手扶住我的胳膊,指了指洞下。
“看那裏!”
一支手電筒伸到洞口,燈光直直地打在我想努力窺清的方向。直徑將近半米的光圈將洞下照得雪亮,將一幅驚駭恐怖的慘狀送進視線內。
被摟在另一具屍體懷裏的焦黑骸骨生生斷了半截左臂,而右手完好地曲握在胸前,五根指骨緊攏著一隻雪白的棉線團。
線頭長長地堆在地上,沾著不少黑灰。
“認得他們嗎,是不是南城家的人?”徐宇青湊我耳邊,輕輕地問。
我胡亂地點頭,咬緊牙冠將衝到喉頭的尖叫給強行壓了回去。
斷臂焦屍的腿上還殘留著些許沒有被燒毀的布料。微閃著高貴光澤的高檔絲綢,精美的荷花刺繡。
我記得這種花式的內衫,曾在南城舊宅裏見過。
所以這具焦屍是……南城十檀?她並沒有歿在南城舊宅裏,而是在百年前被燒死在她九傾哥哥的房間地板下麵?
我更淩亂了。
南城舊宅裏,南城九傾指著分明是丌官素菁的玉質雕塑對我卻說那是南城十檀。
曾出現在我麵前的南城十檀卻一直五六歲小女孩的模樣,而這具焦屍的模樣起碼是已過十五歲的大小。
有個讓我心驚肉跳的想法,幽靈般黑暗地浮上心頭。
另一具明顯是成年人的焦屍看起來比較扭曲,他的頸正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耷拉在自己的肩上,鼻子被焚毀成焦黑的窟窿,黏連著血肉的眼球脫離在眶外,上半片的嘴唇被掀離了骨頭。整個人彎得像一隻被焚燒過還被擰斷了身體的木偶,破破爛爛地堆積在那裏。而護在他懷裏的南城十檀已成了一具骨架,以嬰兒之姿陷在他的雙臂內,指骨裏還緊捏一隻拴著天牛的棉線團。
這具會不會是、是……不會,不可能是南城九傾,至少這死法是不對的,南城九傾的屍身被大卸數塊分葬各種,卻沒有變成焦灰。
反複說服了自己後,我抬手蒙住雙眼,淚就離奇濡濕了掌心。
“她、她大概是南城十檀,是南城家的……末女。”
“另一位呢?”徐宇青追著問。
“都燒成這樣了,連片衣料都沒剩下,怎麼認?”我也算回得合情合理。
於是徐宇青沒有繼續問下去,出手將我拉離洞口半丈。可能因為看到了我的慌亂,又或者這兩具屍體到底是誰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盧常兄,你怎麼看?”他扭頭問旁邊的男人。
男人蹲下身將手電筒探到洞底下,反複地探照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半晌。
“基本就那麼回事。”盧常兄終於又開口,依舊平心靜氣的,“警方內部早就定性為屠門滅族,要不為什麼還讓人日夜守在這裏。”
“不過現在認定的嫌疑人都死了,這案子恐怕更加傷腦筋。”
我吃驚地瞪向他。徐宇青倒是沒半點訝異,跟著燈光往洞裏瞄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我,古怪地笑開。
“小姑娘,聽見了沒,還說自己是封門村人嗎?真的要被抓起來的哦,槍斃。”他用手比劃成槍的模樣,指了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