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明天咱們進山去吧,今天我聽說,胭脂巷的劉嬤嬤家想要個石搗球,
我記得爹以前在山裏石場有好幾個,咱們去弄個給劉嬤嬤送去,也值些個錢,以前賣多少來著?“
站在一個板凳上,付清用力的在桌案上揉著粗麵,捏成一個個窩頭,放到了屜籠上,手腳利索的很,從付張氏臥床開始,這家裏的做飯的活計就是她一個人在做了,一邊哀歎自己的辛苦,一邊又一刻不停。就是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一句像個孩子,句句不離掙錢。
付大虎也在廚房,這是院子裏東麵廂房中的一間,廚房加柴房,裏頭還有一張小桌,冬天因為怕菜端進屋會冷,在這裏吃飯的時候也不少,如今這桌上擺滿了菜葉子,爛白菜,大虎正是在收拾這些,將東西分類,外帶去除不能吃的。就是二虎,也勤快的幫著在灶頭上燒火,順帶聽著哥哥姐姐說話。似懂非懂,又一臉的嚴肅,顯然對於參與養家糊口他還是很重視的。
“二十文。這東西我也會做,明天把家夥事拿上,我去看看,好像還有些做了一半的青石板,我是收拾一下,西市口的石板路有些破損了,聽說衙門想讓人收拾一下,給一百文,這活我能做。以前跟爹做過下手,衙門的人也都知道,應該能接下來。”
大虎說的輕巧,可是另一邊的付清卻手一頓,什麼叫能做,那可都是大人才幹的活計,他一個孩子,力氣能有多少?隻怕是有得受罪了,可是付清也說不出不讓他去的話,子承父業,也許這就是對於大虎最大的肯定了,他是長子,想要養家糊口的心隻有比她更強,隻怕都恨不得立馬長上幾歲才好呢!
“行吧,咱們進山先看了再說,二虎,明天早上大姐把飯做好,你到時候喊娘吃飯,盯著些,別讓娘幹活,她這身子還虛著呢,還要再養養,對了除了掃地,你也別幹別的,知道不?千萬別出門,最近有拍花子的,你可小心了。”
不想說大虎,付清隻好轉頭關照起弟弟,虐待童工啊!這才三歲多就成了她手下大將了,這真是讓她不忍心。
二虎很是懂事的點了點頭,帶著奶聲,脆生生的說道:
“知道了,來人我也不開門。”
這話聽得付清很是滿意,很是慎重的對著弟弟點了點頭。伸手想去摸摸弟弟的腦袋,一看手上還拿著窩頭,隻好放棄了。他們家吃虧就吃虧在老爹沒個兄弟,唯一的姑姑還嫁的遠,在隔壁縣的魚水村。來一趟要走上一天,中間還隔著一個清水鎮,找事不方便。所以一二個月能來幫著收拾一次,塞上兩三塊麵餅,已經是這個姑姑做的很是到位了。隻怕還是自己嘴裏省下的了。付清也明白,這半年來姑姑為了自己家的事情,廢了不少心力,在婆家也受了不少的嘀咕了,所以付清基本上是不指望的。
說來這繁花縣可以說是三麵環山,一麵靠水的龍虎風水佳地。西麵是一線天,自古屬於險地,也是名勝之地,晚霞照印之下,分外美麗,有個雅號叫霞關,所以在那邊有一個屬於繁花縣下屬的城鎮,霞關鎮,往北些,過了清川河,就是清屏山西峰,半山腰上就是這裏有名的福佑寺。整個縣城的北麵被高山遮擋,到了冬季,相對於別的地方,這北風少了好些,春天花開也一般早上一兩天。這才有了繁花縣的名稱。
付石匠的石場就在清屏山北峰懸崖下,和東北角邊山鎮那邊延綿過來的東鋒山脈的西南餘脈形成的夾角裏,宛若一個尖尖的錐子,直指東北,那裏人跡罕至,有沒有什麼樹木獵物,一般人都不稀罕過去,倒是成了付石匠的寶地,十來年做工下來,也不過是挖了一處小石山。
付家住在縣城東南角,縣城是北富南賤的格局!甚至北麵都要分一個東貴西富,涇渭分明。像石匠這種屬於士農工商中地位較低的工的手藝人家,哪怕房子地基再大,也隻能住南麵了,付家東南兩麵都對著城牆,想要出門,特別是去石場,就要從城牆角繞道東門出去,不過這裏常年沒有兵禍,從來不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所以這所謂的城牆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土牆,長年累月不修繕,在付家不遠處已經有了一個缺口,往常出縣城,他們都是直接從這個缺口爬出去的,免去了不少的麻煩也省的走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