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修的寢宮,微漾著夏日的花香,隻是還伴隨著一絲雨後的潮意,丫頭拿來木盤端走了翠玉珠和扇子,張婕妤盯著扇子憤憤道“這個秦王妃,真是氣死我了!還說竇皇後的扇子,什麼破扇子,我還不稀罕呢!氣死我了!”
尹妃聽的張婕妤喋喋不休,也沒了耐心道“哎呀你別念叨了,方才瞧你緊張的樣兒,這不叫她抓了把柄才怪呢!” 張婕妤聽後更是著急“那怎麼辦啊?剛她那麼一說,我一下子就慌了,手心兒都是汗呢,那怎麼辦啊,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也不能啊,知道了還能不治咱們的罪?”尹妃也陷入深深的哀歎,“說不定明日去泛舟,還叫了他倆,會不會就是避開旁人審咱們?”張婕妤忙抬起腳示意丫頭給她穿上鞋,朝尹妃道“那我去問問陛下,明天有啥安排?”
尹妃急忙起身,喝道“你傻啊!說不定就是秦王妃來唬咱們的,陛下說不定啥都不知道,都是咱們自己心虛害怕了,你這會兒去問陛下豈不是中了秦王妃的圈套。” 她咬牙歎氣一聲,朝貼身丫鬟道“去,請了太子來,悄悄的,別讓旁人瞅見,千萬小心著。”
“長孫無垢,從前看著她但是幾個王妃裏最安靜的,如今看來,真不是讓人省心,還來算計咱們。”張婕妤依舊憤怒不止,恨的咬牙說出無垢的名字,尹妃瞪了她一眼道“行了,你別叫叫喳喳的了,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你心虛成這樣怎麼行。”
世民正好過來,見到無垢便拉上她的手“怎麼樣,她沒為難你吧。” 無垢輕笑道“沒有,她們都在呢,一說起太子和齊王,張婕妤心虛地把扇子都給拽壞了。” 世民聽無垢講著,腦子裏卻是一幅幅刀劍相向的畫麵。
正說著,世民忽然間停下步子,緊緊擁住無垢,一旁的鴛兒便低下頭,“怎麼了?”無垢溫柔的語氣,讓世民不禁皺緊了眉頭,在無垢耳邊輕聲道“我在想,明天的事。”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太子,還是咱們,都回不了頭了,也再回不到過去了。” 無垢輕拍世民後背,給他莫大的鼓勵。
“畢竟是手足兄弟,走到今天這地步,唉……”他說著,再次牽起無垢的手道“高家已經來了人,把大夥兒家眷送出城。” 無垢點頭道“這是應該的,還有其他將士們的家眷也都一並離開長安,對了,那傾顏?”
世民似乎不願提起此人,本想安插在齊王府的傾顏,自從有了齊王的孩子,便同天策府交情淡了,也從未有過消息,他搖頭道“她是齊王妃,如今她若是走了,齊王豈不是疑心。” 無垢擔心,若是兵變,齊王李元吉是否不念情意,世民早已看穿無垢的心思,“若她是我們的人,元吉也斷不會留她至此,甚至他們還有了孩子,即便元吉心狠,那也隻能犧牲一個楊傾顏了。”
東宮裏並沒有什麼不妥,一切如常運作著,李建成步子極其沉重,他思來想去,怎樣都定不了心,魏征一再表示要早日剪去秦王日益豐厚的羽翼,再狠心不留秦王及其子嗣,李建成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他猶豫的太多太多。
“冼馬……”李建成仰起頭,如同最後呼喚般輕吐冼馬二字,身旁侍者便道“太子,是否要請魏先生來。”
“不了。”李建成抬手示意,繼而道“去冼馬府吧。” 正走到門口,隻見一平民打扮的男子走到李建成麵前,李建成對此人很是熟悉,這人便是太子同尹妃等人勾結的遞話者,二人低頭聊了幾句,那男子便走進了街角。
李建成便也急忙回府,不再去冼馬魏征處,他在書房換上內宮監侍的衣裳,又在外麵套上自己的罩衣,再次進了宮。在花園的一角,迎麵走來一隊內監,領頭的是尹妃的貼身丫鬟,李建成跟上隊伍進了假山,再次出來便多了一個內監,一隊人自然地走回尹妃宮裏。
“你可來了!”張婕妤早已按耐不住,見李建成一進屋便講起來今天的事,“秦王妃親口說的?”他一來也相信無垢,二來況且今日父皇的確單獨召見了秦王和秦王妃,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卻無從得知,他心裏也不由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