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了謝玉成,謝琳琅又陪著關夫人坐了會,往關晴嵐院子裏轉了下,這才脫出身來回轉府內。
入了府,便有翠翹遞來張帖子道:“姑娘,您出去時候有個先生上門來投了帖子,說是奉了族裏頭族長之命來給姑娘和太太下帖子,您看看是什麼?”
謝琳琅接過來,在窗前案幾旁坐下,用裁刀挑了封口,取出來瞧了瞧,目光一淩。
一旁雲嬤嬤察言觀色,不由問道:“怎麼,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妥的?”
謝琳琅揚了揚手裏的箋兒:“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果然是來者不善那。”
雲嬤嬤忙接過來一瞧,登時麵色一白:“果然,這幫子老東西,可真是,欺人太甚!”
翠翹和秋浣好奇的互相看了眼,翠翹湊過頭去,隻是認不得太多字,有些看不懂,隻問道:“嬤嬤,這說的什麼呀?”
雲嬤嬤沒好氣道:“還能是什麼,前兒不是說過了麼,謝家的族老們有意把謝家二爺接過來,繼承咱們大爺的門庭,日後這謝家,就是二爺的了,咱們姑娘和太太,怕是連容身的地,都要沒有了。”
翠翹麵色一變,脫口道:“這,這,這還就是真的了?哪這麼欺負人的?大爺不是和二爺分了家麼,難道說給了,就得給?大爺可是大房嫡子呀。”
雲嬤嬤歎口氣:“自古道家無二主,國無二君,大爺是嫡子,二爺也是,若是大爺有香火繼承,那二爺自然是沒分的,可是如今大爺不在,族老的話便就是一家之主的法典,他要說讓二爺來繼承,誰也不能說不。”
秋浣有些不解,問道:“難道這,官府就不能管一管?”
雲嬤嬤瞧了她一眼:“你這就是小家子不懂了,宗祠大事,哪輪得到官府管?就是平頭百姓家,論者家產的事,也都是請一個地方上德望高的長者出來主持的,除非鬧出人命,官府不可插手,更不要說咱們謝家好歹是鄆州的世家,族長的話就是連老爺在,都要禮讓三分,太太和姑娘是女子,自古女子三從四德,能管得了後院的事就不錯了,家產香火什麼的,可輪不到插嘴。”
秋浣愣愣道:“那,莫不成就這樣讓人得了便宜去?奴婢瞧那位二爺,分明是個刻板庸腐的人物,怕是不好相處。”
翠翹呸了聲:“什麼刻板,姐姐你也太客氣了,那就是個白眼狼,來吃我們家太太和姑娘的,你瞧他和二姑娘還有姨娘那日的模樣,等得了勢,那還有咱的好嚒?”
秋浣默然,她一向不擅長說人長短,隻是看的明白,情知翠翹說得是實話,日後不要說二爺得了勢,就是那倆家再起來,也夠她們吃一壺的。
雲嬤嬤看拿著箋紙略有所思的謝琳琅:“看起來咱如今,也隻有與他們掙個魚死網破的了,隻是不知,那位哥兒能不能做的好。還有太太那,咱要不要先通個氣去。”
謝琳琅敲著手指頭在黑漆案頭上,思慮了會兒,冷笑了下道:“我禮讓三分,旁人便得寸進尺,好吧,既然你送過來一尺,我也少不得回敬你一丈,喜歡鬧大,我就鬧大給你看!”
貼著雲嬤嬤耳邊吩咐了幾句,又道:“太太那,不必驚動,她如今病著,便是知道了反而要多記掛,沒得添了煩惱,你們幾個帶著人,好好兒把咱們府上拾掇拾掇,該掛什麼掛什麼,難得是個中秋,大家夥團圓一場可不容易,不是麼?”
得了謝琳琅吩咐,第二日,謝府上下就在府上為再過幾日就要到來的中秋佳節布置開來,各院子裏婆子丫頭都得了一份賞,請裁縫來給各人度身量度,裁製一身秋衣,這是往日從未有過的恩典,上下均是喜氣洋洋,幹起活來也都分外開心。
謝琳琅又拿出內庫南邊織造府出來的羅緞尺頭來,請裁縫給太太,自個,並屋內上下倆個嬤嬤,一等大丫頭,以及二姑娘,甚至花氏都做一套嶄新的衣衫來。
裁縫得了這麼大活計,自然喜不自勝,一邊親自給太太姑娘量尺寸,一邊口裏頭沒停過吹捧,說得謝琳琅又多定了兩份冬日的新衣,這才將她一張嘴堵了回去。
這邊定了太太和大姑娘的,那邊出門去給府上二姑娘和姨娘量,說是二姑娘和姨娘在一處,便跟著人到了積慶院。
謝琳瑤自從那一日把花氏接出來陪著謝濤吃了一回酒席,便也再不遮掩,每日明目張膽的去和花氏一處,王大娘想攔,被頂了回去,回去通報,謝琳琅卻沒搭理,隻道二姑娘若是喜歡,便由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