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翠堂前的大廳堂裏此刻擺著幾十張案幾,各位請來的貴女和貴少們席地跪坐著,麵前擺放著珍饈美食,稀果拚盤,摞得高高,一行八果壘,香圓,真柑,李子,西瓜,葡萄,蓮子肉銀杏等圍了一圈,一旁縷金香藥一行,腦子花兒,甘草花兒,水龍腦,縮紗花兒,雕花蜜餞一行,青梅荷葉,雕花薑,又並砌香鹹酸一行,脯臘一行,垂首八盤子各一盤,隻等著眾人入了座不多時,外頭稟報三位皇子並衛家郎君更衣後過來請安了。
老太後正心疼孫兒,忙讓人請了進來,幾人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錦袍,衛霜通身三法暗花紗裏頭罩著件金染絲質羅袍,腰間垂著一對雙魚玨,另外兩個皇子亦是錦繡熟羅的大內絲袍,玉玦環佩,刻絲羅靴,通身鮮亮,麵色紅潤,瞧著倒也仿佛沒受了什麼罪。
太後左看右看了遍,仿佛才放下心來,忙讓三人坐下,兩個孫兒自然是坐在了他下首,隻一個二皇子坐到了一旁,挨著衛霜前,先尹秭歸見三皇子坐下,自動自發的坐在了他身後。
眾人靜下來,太後這才問道:“你們幾個沒事,哀家也就放心了,這好端端的怎麼出了這等子意外,倒叫哀家不放心,下回還是玩些個讓人放心的來,省的又出什麼幺蛾子的,乖嚇唬人的。”
三皇子道:“讓太後老祖宗受驚了,是孫兒們的不是,隻求太後您老人家替孫兒們隱瞞些,莫讓父皇知曉。”
太後笑道:“你們這些個猴兒,玩出了點錯處,就怕老子打罵,這事瞞得了一時半會的,隻怕瞞不住長久,哀家回去讓他不打你們手心便是了,旁的可別想。”
四皇子一旁笑道:“老祖宗,這事,您不也是同意的嘛,隻不過是一些個小意外,您就替我們擔待則個吧。”
太後摟過四皇子,隻笑罵了聲道:“就你會算計人,連哀家都算計進了,小滑頭,也不怕下頭那麼多人瞧著笑話,不是想做英雄的嚒?這會子倒會來和祖母撒嬌了?不怕人家姑娘們笑話?”
四皇子目光一掃,掠過謝琳琅停了停,一笑道:“承歡膝下與兒女英雄莫不相抵,想必在場幾位小姐和郎君都是心知肚明的,哪個不是在自家祖母麵前這般作態的?老人家開心要緊嘛,便是與什麼大英雄不相幹不是?再說了,是老祖宗您自己說今日都是來玩鬧的,休要拘束嘛。”
太後笑著剮了下他的鼻梁:“你就是一張滑嘴兒,看看你哥哥們可比你懂事多了。”
四皇子瞧了眼眼觀鼻鼻觀心的二皇子和一張臉有些暗沉的三皇子,隻笑道:“孫兒臣還小,比不得幾位哥哥懂事。”
太後嗬嗬道:“哦,那衛家的少郎君呢,看人家也就大了你幾歲,可都能把你倆個命救了呢,這會子可沒瞧他和誰撒嬌噥。看人家都比你穩重。”
四皇子道:“太後老祖宗,衛少郎君可有美人侍候著,英雄氣概,自然要多多體現,莫說他了,連哥哥都有嚒,孫兒臣孤家寡人的,要穩重,也沒人瞧見啊,做給誰瞧呢?”
“感情你這穩重,是為了討人歡心的嚒?”太後又是一聲笑罵,“莫不是在怨哀家沒給你也尋一個可心的人?”
四皇子嘻嘻一笑:“聽太後老祖宗的吩咐。”
太後挑了下眉,往下頭看過去:“那……”
“太後老祖宗。”三皇子突然開口打斷了太後的話,道:“您剛才可是說過了,誰家贏了,就要給個彩頭的,如今這彩頭,可還沒給呢。”
太後道:“剛才你們這馬球,不是沒打完?這輸贏都沒有,如何討要彩頭呢?”
三皇子沉默,倒是身後尹秭歸道:“太後容稟,妾身覺著這一回,理當是衛家這位少郎君贏了才是,他那一球若是能進,必然是先又得一分,再說他如今折返馬頭,棄了贏球,卻舍命救了夫君和四皇叔,這於情於理,都該少郎君贏。夫君以為呢?”
三皇子點頭:“此話在理,太後,孫兒臣也是這麼想的。”
太後瞧了眼懷裏的四皇子,問道:“你又覺得如何呢?”
四皇子努了下嘴,方道:“孫兒臣便早這般想了,隻怕太後老祖宗您嫌討巧,隻不過衛少郎君確實有些能耐,不能就因為意外抹殺了頭前說好了的彩頭,且許了承諾不兌現也是不妥的。”
太後哈哈一笑:“說的是,我們皇家絕不可出爾反爾才是,小四你總歸是懂事多了呢。”
拍拍他手,很是笑意融融,一旁的三皇子冷冷看了眼四皇子,便是眼皮一耷拉。
“衛家的哥兒,你且上前來。”太後道。
衛霜聞言,起身過來在太後主位前跪下:“太後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