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話中頹然的意境,謝琳瑤隻當她已然沒了絕望,不由終生出幾分暢快,隻聽她揚聲道:“來啊。”
早有等候在旁的婆子應聲過來:“貴人有何吩咐。”
“你且領了姐姐去後堂裏瞧瞧,可是有什麼同這兩位說的印記不曾。瞧過了來報。”
那婆子忙不迭應了,朝那謝琳琅一伸手:“夫人請吧。”
瞥了眼對方那油滑忝然的嘴臉,謝琳琅默然起身,身子卻被人勾住,老夫人一雙眼死死瞧著她,隻胸口憋悶,一時說不出話來。
謝琳琅莞爾,伸手過來拍了拍她以示安撫,才見老人家鬆開手去,她一轉身,便同那婆子往後堂過去。
這一時功夫,那外頭廳堂裏連個咳嗽聲都沒有,隻一群人同外周圍著的官兵相持,有緊張的,有麵無表情的,也有忐忑張望的,更有混不吝的,隻是麵對這一幫子寒光閃閃的盔甲兵刃,倒是誰也不敢妄動。
這裏頭隻最是謝琳瑤不在意,外間遠遠不知何處依舊時不時傳來喊殺聲,大理寺位於宮城北,離內廷頗近,隻過了外間一道玄華門,便是去往麟德殿的道路,而平常此殿,正是聖上臨朝聽訓的地方。
外頭這會子不知道鬧到了什麼地步,個人心中愈發的不安。
隻沈天放突然冒了一句道:“貴人想必最明白,這會子宮裏頭發生了什麼?我道這急吼吼把我拉出來作甚?莫非你家那位在裏頭逼宮不成?”
此話大家大半心裏頭真琢磨,可誰也不敢點破,隻有沈天放口無禁忌,問得極是隨意。
謝琳瑤倒也不以為然,隻笑了笑:“那些個男人的事,妾可管不著呢,不過沈神醫可是難得的人才,這會子宮裏頭亂的很,隻怕一時半會鬧不完,神醫可該感謝妾身,救了先生於水火,不若日後還有多多仰仗的地方,先生可不要推辭才是。”
哈,沈天放仰頭一聲大笑:“這可真是有趣之極,一幫子老家夥沒動窩,倒讓幾個毛孩子在那裏頭折騰,兩位老大人,不覺得有點遺憾麼?”
這話,像是絲毫沒搭理謝琳瑤的延攬,卻是隻對著兩個做悶葫蘆的謝懷成同衛冉而言,此二人聽著卻是一個豎眉毛吹胡子,另一個斜挑了下眉梢,隻做老僧入定狀。
謝琳瑤卻道:“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自古便是如此,本就是該著幾位老人家讓賢的時候了,沈先生難道不想著高升一步麼?妾身聽聞秋家的家主也該到了換一換的時候了呢。”
沈天放鳳目斜挑,如玉的麵龐凝成一抹譏諷的味道,大馬金刀的坐著攤開手腳道:“黃毛小兒好大口氣,你一個小小側室,連名分都還沒定,也敢來同本公子交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去?小心,被那把椅子咬了你家屁股!”
最後那句可是少有的粗俗,便是這一堂除了拿刀的粗人,都是些飽學之士,聽著直皺眉,倒是那幾個兵士麵目忍不住抽了抽,謝琳瑤一張漂亮的臉蛋也有些掛不住,漲紅了雙耳,卻又罵不回去。
正僵持間,便聽後頭一聲響,婆子躬身從裏頭出來,後頭慢悠悠跟著謝琳琅。
謝琳瑤這會子急切間便要有個下麵子的台階,忙冷著臉道:“婆婆,可看清了?”
那婆子忙噗通一聲跪倒過來道:“回貴人話,看清了呢。”
“她身上可有什麼印記!”
“回貴人話,這位夫人身上旁的沒有,隻身後兩蝶骨間有可見一塊殷紅胎記,狀似蝴蝶!”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隻聽沈天放一聲嗤笑:“費那等子功夫作甚,真是枉然!”
謝琳瑤麵色一變,一旁的謝文梅先尖聲道:“不,這不可能!”
隻聽謝琳瑤低頭喝道:“你個婆子,讓你瞧清楚了再說,可休要亂講!”
那婆子嚇得抖了抖,話都有些不利索:“回,回,回話,老奴不敢,不敢欺瞞,真,真個是如此,真正切切是如此!”
“那腳底呢,腳底可有印記!”謝琳瑤道。
“回,回貴人,沒有,什麼也沒有!”婆子趴著地上哆嗦回道,也不敢抬頭,她也沒聽清剛才誰說了什麼,隻不過眼看了人,過來回話,隻當有什麼恩賞,卻不知風雨突變,瞧著上頭那殺人般的臉色,這等子最會看臉色的婆子早嚇得不知所以,也不知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什麼來。
卻聽謝琳琅撣了撣自己衣袖,瞧向有些氣急敗壞的謝琳瑤,風淡雲輕的搖頭:“妾身明白貴人心心念念著你家姐姐,隻是也不能這般強逼於人去,我是與不是,如今也算是還了清白,貴人可該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