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難過的感覺就像是針刺一般,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實存在的疼痛感。
我緊緊地握著拳頭,突然發現有些弄不懂自己的心了。
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親熱的樣子,我的心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我不是喜歡卓以安的嗎?我不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卓以安了嗎?那麼我為什麼會因為陸青宇而難過呢?
我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心痛的感覺是那麼真切,我想: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女生,我怎麼可以這樣三心二意呢?
我正胡思亂想著,隻聽見寧遠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接起電話說:“好,你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掛斷電話後,寧遠轉過頭看向我,他用手撓了撓頭發,抱歉地朝我笑了笑,欲言又止地說:“姐……”
“怎麼了?”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他想了想,接著說:“姐,剛剛是莫顏來的電話,她找我有急事,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先走了,姐……”
他為難地看著我,一臉的歉意。
我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說:“你快走吧,我這就快到家了,我又不是不認識回家的路,幹嗎要你陪我啊?身為你的姐姐,不能為你的終身幸福出一份力,難道還要妨礙你的幸福不成?”
寧遠笑了笑,露出白皙的牙齒,看上去就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小男孩:“姐,你真好,從小到大你最疼我了。”
他轉過身朝我揮了揮手:“姐,那我先走了啊,你路上小心,晚上見!”
他真的很著急,話音未落就匆匆地跑開了。
就這樣,我一個人默默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思緒萬千,雖然想了很多事,可是心裏依舊覺得空空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會如此空蕩蕩的。
在我快要到家的時候,突然一個陌生的大叔攔住了我。
“請問,你是寧楠的女兒嗎?”一個低沉的男中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正想著心事,沒想到突然被人攔住了,頓時嚇了一大跳。
我停住腳步,警惕地打量著麵前的這位大叔,他竟然問我是不是寧楠的女兒,他竟然叫得出我爸爸的名字,難道他認識我爸爸?
無數疑問在我的腦海中盤旋著,我充滿戒備地看著他,默默地打量了他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是誰?”
“我是警察。”他平靜地回答我的問話,看到我一臉懷疑的樣子,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他的工作證遞給我。
我接過來,對著上麵的照片看了看,原來他真的是一名警察。我鬆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了對他的警惕。
我朝他點了點頭,疑惑地問他:“你找我有事嗎?”
我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怎麼會被警察找上門來呢?難道是寧遠惹事了?
大叔朝著我微微一笑,示意我不要太緊張,然後問道:“寧楠是你的爸爸吧?”
“嗯,是的。”我點了點頭,心裏更加疑惑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問起我爸爸的事。
大叔朝著我微微點頭,又問:“那你大概知道你爸爸是怎麼死的吧?”
聽了他的話,我有一種被突然被揭開了傷疤而鮮血淋漓的痛楚,我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他卻不甘心,依舊自顧自地問道:“你知道你爸爸死亡的原因是什麼嗎?還有他在臨死之前有沒有留下遺言之類的東西?”
這樣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問話對我來說真的是一種折磨,我努力抑製住內心的惱怒,盡管我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可它還是在無法控製地顫抖。
我努力控製了好半天的情緒,這才開口說:“我隻知道爸爸是因為意外才離開我們的,具體什麼意外我就不知道了,其他的更不知道。”
我努力控製著情緒,可話音還是有些顫抖。
他看著我難過的樣子,眼神中透著一絲歉意,可他還是繼續問了下去:“那你和你媽媽,還有弟弟,你們這麼多年是怎麼生活的?”
盡管我心裏的難過如翻江倒海般地席卷而來,可我還是盡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回答他的問話:“經濟來源主要靠我和媽媽兩個人打工,現在弟弟長大了,也會幫忙減輕一下家裏的負擔。”
“哦,是這樣啊。”他衝著我點了點頭,看上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疑問的臉,心裏不由自主地有了更多的疑問。
其實我心裏一直也有著疑問,這麼多年來,媽媽每次幫我交學費的時候都會很傷心地哭泣。而事實上,我們倆賺的那點兒錢根本不足以支付我和寧遠的學費,但是其他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媽媽對此從來都是閉口不談,諱莫如深。
我想著心事,都有些走神了,因此對麵的大叔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
“小姑娘,謝謝你的配合,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調查的地方,我還會來找你的。”
“哦,好的。”
他說調查?是調查爸爸的死因嗎?
我應和著他的話,心裏想著我們兩人剛才的對話,這個警察大叔出現得莫名其妙,問的事情也讓我找不到北。
我看著他,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接著他轉過身離開了,剛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
他囑咐道:“小姑娘,如果以後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和我聯係,務必要和我聯係。”
他一字一頓地叮囑我,末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上麵有我的電話,我們隨時保持聯係。”
我接過來,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怔忪了好久。
我實在想不通這件事情,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我拿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家門的時候發現媽媽此時正在洗衣服。
天氣本來就很熱,家裏又沒有電風扇,此時她的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汗珠,那些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看起來她是那麼疲勞。
那些汗珠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的心裏一酸,媽媽才四十多歲的人,可是她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半,像是染滿了歲月的風霜。
那觸目驚心的白似乎在告訴我,這麼多年來她為了照顧我和寧遠,為了維持我們的家付出太多努力。
我跑過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拚命忍住眼淚。
她轉過頭來,看見是我,就輕輕地笑了笑說:“寧靜,你回來啦,我正在洗衣服,快鬆開媽媽,別沾到水,弄髒了你的衣服。”
“不要,媽媽,不要鬆開。”我用力搖著頭,非但沒有鬆開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酸楚,可聲音聽上去還是有著難以抑製的哽咽:“媽媽,這麼多年真的辛苦你了。為了我和寧遠,你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我們用一輩子都還不完。媽媽,你對我們的恩情我們這一生都無以為報了。你不要再這麼辛苦了,我可以幫忙的,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幫你分擔家庭的負擔,你不要再讓自己這麼累了,我真的好心疼你……”
說到後來,我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的哭腔,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我的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流下來,在這之前,這些話我總覺得太過煽情不願意說出口,不願意表達出來,一直埋藏在心裏,可是今天,我終於鼓足勇氣把憋了這麼多年的話說了出來,將我心裏的那些感激之情全部表達出來。
我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媽媽的肩膀在輕輕地顫抖。
媽媽轉過身來看著我,眼裏充滿了慈祥。她用手輕輕地幫我把額前的碎發捋順,不停地朝著我點頭,哽咽著說:“寧靜是大姑娘了,懂得心疼媽媽了,我的寧靜真的長大了。”
“媽媽……”我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媽媽。
父母的恩情真的是比山高比水深,他們隻知道付出卻不求任何回報的愛,這是世界上最無私最偉大的愛,即使兒女割骨割肉,都無法還以分毫。
我幫媽媽把衣服都洗完晾好,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做好晚飯,當我和媽媽吃完飯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9點。
媽媽看著牆上的石英鍾,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問我:“寧遠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看了看手表,安慰她說:“應該快回來了,最近他們學校要舉辦一個大型的活動,估計是被留下來排練了。”
媽媽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我,臉上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
吃過晚飯,我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剛想給寧遠打電話,寧遠的電話適時地打了進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在電話裏斥責道:“寧遠,你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啊?這都幾點了,你還知不知道要回家啊?你再不回來,估計再晚一些就要挨罵了。”
“姐……”寧遠的聲音很低沉,像是躲在哪裏偷偷給我打電話。
“你在哪裏?”
我感到非常疑惑,這麼晚他不回家,到底是去哪裏了呢?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姐,我晚上還有事就不回去了,你一定要幫我啊,幫我瞞住媽媽,要不然我回去免不了被罵。姐,你也不忍心看我被媽媽罵吧,姐,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我皺起了眉頭,寧遠從來沒有在外麵留過宿,就算是以前,他在籃球館打籃球到很晚也不會徹夜不歸的,可是,今天他怎麼會說要在外麵留宿呢?
我回憶著下午發生的事情,下午的時候,他接了莫顏的電話,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這麼說來,他是被莫顏叫走的,那麼現在他還是和莫顏在一起?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裏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隻想盡快把寧遠叫回來。
“寧遠,你不可以不回家,不可以在外麵留宿,你現在馬上給我回來!”
我的態度很強硬,實在是怕他出什麼事,所以一定要讓他回來。
“姐……”他央求我。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寧遠,你現在馬上給我回來,你知道嗎?”我怕媽媽聽見,隻好刻意壓低聲音。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
“寧遠……”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嘟嘟”的忙音。
“喂?喂?”
我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上的手機,他竟然掛掉了我的電話!
我剛想再給他打過去,沒想到手機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來,我收到了寧遠發來的短信:姐,你幫我瞞著媽媽,今天是莫顏的生日,我們在外麵給她慶祝呢,晚上就不回去了。
臭小子,竟然敢夜不歸宿,我一定要打電話教訓他一下,要是讓媽媽知道他晚上不回來,肯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的電話還沒有撥出去,屏幕就又亮了起來,一陣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寧遠打過來的,待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時,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了。
因為我看到手機的屏幕上赫然出現了“陸青宇”三個字。
想到下午的時候,他和那個叫江淺沫的小女生親熱的模樣,我心裏的怒氣就漸漸地升了起來。
我看著屏幕在不停地閃爍,聽著手機的鈴聲,可就是不想接他的電話。
就這樣,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手機的屏幕亮起來又暗下去,就如同我此時的心情。
我不接電話,他卻一直打一直打,在他第20次打過來的時候,我一心軟就接了電話。
我剛接起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他急切地叫著我的名字:“靜靜……”
我似乎都能想象出他此時的神情,可還是不想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我冷冷地問他:“請問你有事嗎?”
“靜靜……”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靜靜,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陸青宇,我和你有那麼熟嗎?請叫我寧靜,謝謝。”我的語氣很不友善。
“我覺得挺熟的啊,你是我的女朋友啊。”他笑了起來,聲音聽上去傻乎乎的。
我一時語塞,頓了頓說:“陸青宇,你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等等……”他聽到我說要掛掉電話了,急忙阻止我。
“有事快說。”想到下午的時候江淺沫膩膩歪歪地挽著他的胳膊,我的氣就消不了,也給不出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