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怔忪的時候,他的吻毫無征兆地落在我的臉頰上,我吃驚地望著他,那時的心跳現在依舊記得這樣清楚。
他對我那麼好,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好到每當想起他的時候就心存感激。
他甚至還在我生日的時候,花了一天的時間在沙灘上堆砌了一座城堡送給我。
他說那座城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以後會很幸福地走下去。
他還說,以後每年我的生日他都會陪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
那是我們之間的誓言啊,那是我們之間對未來的美好構想與憧憬啊。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在今天,在我說出和他分手,再不相見的時候灰飛煙滅了。
幸福在那一刻消失了。
我想著他的樣子,放聲痛哭起來,心裏難過得不能自已。
我想,這一切真的都結束了,所有的感情都在這一刻停止,不再前行。
我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裏哭泣著,突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鈴聲響起,那光亮在這黑暗中格外刺眼。
起先我以為是陸青宇的電話,可是拿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屏幕上出現的名字竟然是“寧遠”。
寧遠怎麼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莫非是媽媽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的心裏緊張極了,我慌忙接起電話:“喂,寧遠,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愣了一下,問我:“姐,你在哭是不是?”
我吸了吸鼻子,否認道:“我哪有哭?”
“姐……”寧遠的聲音低沉下去,“你別哭了,姐,媽媽也是一時生氣,她想通了就會同意你和青宇哥交往的,你不要再難過了,家裏沒有什麼事,我現在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給你打電話,你現在在哪裏呢?”
“在一樓的樓梯間。”我應道。
“姐……”寧遠壓低了聲音,“媽媽回房間了,你現在上樓,我悄悄地去給你開門,不會被發現的。”
我猶豫了一下,心裏有些擔心。
寧遠急忙催促道:“姐,不用擔心,我保證不會有事的,你快上來吧,快上樓,我在門口等你。”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我想了想,心裏確實很擔心媽媽,想著回到家後告訴她我和陸青宇分手的事,也許她就不會這樣難過了,於是我便打定了主意,站起身來,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我一口氣跑到了家門口,我剛站到門前,門便“吱”的一聲開了。
寧遠小聲地朝我打了聲招呼,他壓低聲音對我說:“姐,快進來,事不宜遲。”
我趕緊跟著寧遠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寧遠的房間,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姐。”寧遠突然叫我。
我轉過頭望著他,他一臉悲傷地看著我,心疼地說:“姐,你的眼睛紅紅的,剛剛一個人躲在樓下哭了是不是?”
樓下……
我猛地想起陸青宇剛剛那難過的模樣,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樓下。
這樣想著,我急忙撲到窗戶旁邊,朝樓下張望。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深深地刺痛了,因為我看到陸青宇竟然還沒有離開。
此時,他依舊站在剛剛的那個位置,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裏,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
我心疼地看著他,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們就像是被命運擺布的棋子,置身其中,無力反抗,隻能束手就擒任由命運的擺布。
這樣想著,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也許是我淚流滿麵的模樣嚇壞了寧遠,寧遠走過來,慌亂用紙巾替我擦著眼淚,他一邊擦一邊擔憂地問我:“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又哭了,你到底怎麼了?”
我用力搖著頭不說話,因為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跑到窗戶邊,朝著下麵東張西望,然後朝著我大喊:“姐,青宇哥居然在樓下,你看到他了嗎?他怎麼來了?”
寧遠吃驚地跑到我的身邊,疑惑地看著我。
我趕緊將手指放在嘴巴上,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於是壓低聲音問我:“姐,青宇哥就在樓下,你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
“姐,那你去見過他了是嗎?”寧遠有些恍然大悟,“你和他說了分手嗎?”
“分手”兩個字真的很讓人心痛,我的心又狠狠地痛了一下,我機械地點了點頭。
“姐……”寧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青宇哥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呢?姐,你不能輕易放棄啊!”寧遠不停地勸著我。
他說的這些話,我何嚐不知道?我甩了甩頭,像是要將這些煩惱的事情全部甩掉。
寧遠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勸我不可以和陸青宇分手,不可以輕易放棄。
我抬起頭看著他,淡淡地說:“寧遠,你先休息吧,我要去和媽媽說點兒事情。”
“姐……”看我並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寧遠顯然有些著急,他沒有善罷甘休,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我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走到媽媽的房間門口,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沉思了好久,才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我輕輕地推開媽媽房間的門,我看到此時媽媽正躺在床上看著手裏的照片發呆,她的臉頰上有著未幹的淚痕。
我知道她手中拿著的一定是爸爸的照片。
我心裏一痛,走到她的麵前,然後坐在她的旁邊。
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她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理睬我。
我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斬釘截鐵地對她說:“媽媽,我和陸青宇分手了,以後都不會再和他見麵了。”
媽媽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有這樣突然的轉變,昨天還意誌堅決的我,今天就繳械投降了。
我抬起頭,看著她憔悴而蒼老的麵容,哽咽著說:“媽媽,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難過了,我真的很不孝。”
說完,我情不自禁地抽泣起來。
媽媽看著我,眼神由剛開始的冷冽變得柔和起來,她歎息了一聲,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良久,我看著她說:“媽媽,我都知道了,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
媽媽皺著眉頭,痛苦地看著我,手指顫抖地摸著我的頭發,無奈地說:“孩子,苦了你了。”
我擁抱著媽媽,說:“媽,你怎麼不告訴我爸爸的事情呢?那個警察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說的那個人隻是和爸爸同名同姓而已。這麼多年了,你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該有多苦啊?”
媽媽撫摸我頭發的手停了下來,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寧靜,媽媽不怕苦,隻希望你和寧遠能夠爭氣。”
我哭著說:“媽媽,對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您能原諒我嗎?”
“媽媽怎麼會怪自己的女兒呢?隻是當年的事情……現在想起來,我依舊沒有辦法釋懷。”
滾燙的淚珠從媽媽的眼角滑落下來,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好像又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幕。
當年,爸爸是在調查本市一個礦場案子之後出事的。
在此之前,爸爸已經跟了這個案子很久,但是一直都沒有任何頭緒,而當警方找到破案的線索時,爸爸卻出事了。
並不是車禍,而是人為的傷害,爸爸是被人故意害死的,就在城西的舊倉庫裏。
等警察趕到的時候,那個舊倉庫已經空無一人了。而那個警察就是當年跟進這起案件的負責人,他調查了很多年,事情一直沒有進展,甚至成為了一起懸案。
但是他清楚地告訴我,當年他們調查的重點對象就是陸家和江家,也就是陸青宇和江淺沫兩家人,當初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們兩家。
盡管一直沒有證據,但幾乎可以斷定,我父親的死一定與他們兩家人有關係。
我說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我淚流滿麵地問媽媽:“這就是我聽到的真相,媽媽,你反對我和陸青宇也是因為這個吧。”
媽媽的嘴唇顫抖得更厲害了,她無聲地流著淚,隻是流著淚,什麼都沒有說。
良久,她終於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眼含淚水地看著我,問我:“這就是你知道的嗎?那個警察有沒有告訴你其他的?”
我搖著頭,說:“這就是那個警察和我說的全部事情了。媽媽,難道這不是事實嗎?”我的心裏漸漸燃起了一絲希望。
然而媽媽搖了搖頭,徹底澆滅了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說:“靜靜啊,那個警察說的確實是事情的真相,可並不是完整的真相。今天,我就把塵封在我心裏兩年的秘密說出來,告訴你那段除了我誰都不曾知曉的另一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