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抬眼看去,麵前這張麵孔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在以前的夢裏見過了多次,溫雅的眉目,冷峻的麵容,她心中一悸,麵前之人眼神裏的冷淡也如夢裏的一般清晰。他隻淡淡的瞟了一眼自己,便轉向了站在那裏的章小姐。
“你不是身體不好嗎?老夫人已經讓你在房裏休息了,為何又來到這裏?這邊人多嘈雜,萬一再受了什麼不好的氣味......”他低聲說道,聲音裏有著掩飾不住的關切。
“表哥,我怕姐姐自己在這裏受窘,所以想過來陪姐姐說會話,可是剛才......”嬌弱的聲音欲言又止,再加上紅腫的雙目,章若煙似乎剛才在這裏受了莫大的委屈。
杜子瀟轉身看了一眼如意,臉上毫無表情,又轉向章若煙,“杜鵑怎麼沒有過來,快讓人扶了你回房間裏去吧!”
章若煙依依不舍的看著杜子瀟,“表哥,我......”眼裏滿含著祈求,看上去楚楚可憐。
杜子瀟歎了口氣,“也罷,我送你過去吧!”說完便隨章小姐徑直走了出去,竟再也沒有再看如意一眼。
“小姐!”金桔氣得臉色通紅,她們二小姐雖然在家裏是庶出,但是有著老爺夫人的疼愛,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大喜的日子,未來的姑爺竟然不理會自己的新娘,陪著另外的什麼人走了!
如意微微一笑,“你沒聽她喊姑爺表哥嗎?那一定是少爺的表妹了,她身體不好,姑爺送她回去也是應該的!”
如意靜靜的坐在那裏,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以往的場景浮現在腦海裏。上次也是在這件洞房裏,章氏前來拉掉了自己的新娘蓋巾,自己勃然大怒,伸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又恰好被杜子瀟看在眼裏,從那之後,自己悍婦的名聲便在杜府傳了開去。
如意嘴角露出一絲苦澀,幸好自己這次沉住了氣,沒有讓金桔上前教訓那個章若煙。看著麵前桌上那把粉彩雕花的酒壺,那裏麵是百合浸泡的蜜酒,也罷,上世的自己把心都交給了他,也隻落了個傷痕無數最後慘死,今生她又何必做那個癡心人呢!
紅芍看小姐隻是坐在那裏發愣,心中有所不忍,上前勸道,“小姐,先吃塊點心墊一下吧,姑爺等會回來才能用膳呢!”
如意搖搖頭,今夜恐怕杜子瀟不會再來了,章若煙這次千方百計拐他到自己那裏,想來就是要絆住他令自己獨守空房,明天的元紅帕子上沒有落紅令自己難堪,就算杜子瀟去老爺夫人麵前解釋,恐怕自己“不貞潔”的名聲也要被下人傳出去了。如意緊緊的抓緊手中的帕子,這“不貞潔”三個字的起源,就是從今天這個沒有新郎的夜晚開始的。
如意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重新活過一次,也許她真會手足無措,可是她不是上一世的喬家二小姐,更不是那位冤死的杜家大少奶奶了。
如意笑著對紅芍說:“去問問門外的管事媽媽,就說這裏的喜娘還等著少爺禮成好回府呢!”大喜之夜,斷然沒有新郎未成禮便溜走的道理,況且這是在杜府,缺禮失了規矩丟的可是杜家的麵子。
紅芍眼神一亮,衝如意點點頭便出門去了。如意知道紅芍素來仔細出手大方,定會找得力的管事媽媽將杜大少爺找回來。就是那杜子瀟不回來,自己也想到了萬不得已的法子......
一直站在旁邊的喜娘歎了口氣,她們送過的新嫁娘無數,偏偏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如意吩咐紅芍取賞銀遞給兩位喜娘,“你們先回去吧,給我娘親說一切都好!”杜子瀟這一去不知幾時會回來,下麵的儀式就省了吧!
喜娘捏著手裏荷包的重量,麵露喜色的行過禮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如意金桔倆人。如意吩咐金桔將頭上沉重的妝釵卸去,自己翻身躺到絲滑如水的床榻上,便覺得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很快便沉入了夢中。
似乎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喚自己,又似乎有一隻大手輕輕探到自己的胸前,如意翻個身,揮了揮手,卻在不經意間碰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嚇了一跳,忙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張眉目溫潤的麵孔。
“你,你怎麼回來了!”如意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雖然她並不期待和杜子瀟的新婚之夜有多麼溫馨圓滿,當然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對策,斷然不會中了別人的算計。可是眼前這人的出現,卻讓她覺得心煩意亂。
“我為什麼不能來?”漆黑的眸子一暗,杜子瀟看著眼前卸下濃妝後清新的俏臉,忽然覺得胸中正逐漸發熱,“不是你吩咐要人喊我來行禮的嗎?娘子!”聲音中含著戲謔,一股從來沒有過的躁動在身體裏似乎逐漸蘇醒,他忽然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呃,我是說那位章小姐,她......”如意看著越來越逼近的俊俏臉孔,那臉上竟然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她剛要說些什麼,雙唇被溫柔的覆住了,接下來的話便被他生生堵了回去。
過了好半天,他才放開她,嘴角帶著一絲邪佞的微笑。“你說錯了,她隻是我的遠房表妹,其他什麼也不是!”他探究的研究著她的臉,“如果她已經是我的側室,你想她能到我們的洞房裏來嗎?”,麵前的這兩片粉嫩的味道真是妙不可言,他心中的灼熱感越來越強,心中產生了一股從來沒有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