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章小姐可曾說妥了婆家不曾呢?”如意順勢接著杜夫人的話頭問道,一臉的好奇。
“這倒是還沒有!”杜夫人微微搖頭,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一個罪臣家的孤女竟然也妄想做杜府的長房兒媳,真是癡心妄想。她要是想留在杜府,頂多做兒子的小妾還差不多!
如意看到杜夫人臉色不好看起來,便不再繼續說下去。杜榮家的將家裏負責廚房灑掃等事務及各院的管事媽媽都留在了房間裏,然後笑著對杜夫人說道,“這些都是各房裏有頭臉的管事媽媽,素來最懂得咱們府裏的規矩,少奶奶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這些媽媽們可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些管事媽媽早上大多都得了紅芍遞給的賞銀,一個個滿臉堆笑的過來給少奶奶行禮問好。這時其中一個穿藍衣的管事媽媽上前一步回稟道:“少奶奶早上給了奴婢們那麼多賞錢,咱們做下人的沒啥好說的,以後會盡力聽從少夫人的差遣!”
如意看這婆子年紀大約五十多歲,身材不高,圓圓的臉上掛著謙恭的微笑,隻是那閃爍的眼神裏透出一絲狡黠出來,她認出了這媽媽正是秋怡居的管事婆子,杜子瀟小時的奶娘趙媽媽。
如意轉向杜夫人,滿臉的迷惑不解,“這位媽媽是誰?”
婆婆杜夫人本來就是心思極重之人,這婆子如此鄭重上前謝自己的賞錢,表麵上是對自己恭敬感激,語氣之間不無挑撥之意。如意暗暗冷笑,早就料到這趙媽媽會趁機生事,不過她也太急了些。
杜夫人臉上果然閃過些許不悅之色,淡淡的說道“這是大少爺院裏的趙媽媽,現在管著你們院子裏的事情。”她在“你們”兩字上加重了語氣。早上聽章若煙提起,自己這個兒媳婦是個大方闊綽的,還不知道她到底給了下人們多少賞錢,若是一味心存不良買好下人,她這個當家主母可不是吃素的。
“原來是趙媽媽!”如意衝她點點頭,轉身向杜夫人笑道,“媳婦還沒來得及和母親說呢!臨來時我娘親給我準備的封賞,還專門吩咐今天早上賞給各位管事媽媽和丫鬟婆子的。早上要不是紅芍提醒我,我都差點忘了這事了,封賞都是我娘親給我準備的,裏麵是多少我都不知道呢!”
杜夫人臉色緩和了許多,“這兩日事情本來就多,也難怪你忘記這些小事!”又看向地上站著的眾人,“少奶奶初來乍到,難免對有些事情疏漏,要是誰敢趁此混水摸魚欺上瞞下,讓我知道了,定然不會饒他!”說完,雙眼冷峻的掃過眾婆子的臉,其中有幾人不禁心中一跳,忙都低下頭齊聲說是。
杜府的規矩是早飯、晚飯全家人在老夫人那裏用,中午的時候因為老夫人要歇一會,所以各院各自派丫鬟去大廚房去打飯。每頓飯的定例都是大夫人定好的,哪房裏如果想自己吃新鮮花樣,就得自己掏錢給大廚房單獨買了去做。不過這樣的例子除了老夫人還沒有別人行過,因為杜府目前境況窘迫,誰就是有點私房,也犯不著使出來遭別人議論。
如意回到秋怡居的時候,金桔已經去大廚房親自將午飯領了回來,在幾上整齊擺好。如意一進房門,就看到金桔板著臉撅著嘴站在一旁。金桔看到她進來,便生氣的指了指幾上,“少奶奶,你看看這飯,如何能吃的下去!”
隻見幾上隻簡單擺了四菜一湯,菜式青白分明倒是好看的很,隻是未免素簡了些,和自己以前在喬府吃的自然是沒法相比。如意微微一笑正要逗金桔兩句,卻聽到身後有人涼涼的說了一句:“吃不下這裏的粗茶淡飯,自去花錢吃好的罷!”一個挺拔的身影從自己身旁掠過,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飯幾旁邊。
金桔沒想到自己的抱怨竟然被大少爺聽到,不禁嚇了一跳,退到一邊不敢再出聲。如意看著那張清俊的臉龐,濃濃的劍眉下,一雙黑眸如古井般深暗,令人看不出裏麵的任何波動。
如意強壓住心頭的不快,默默坐在飯幾另一旁。倆人默默的吃過午飯,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飯罷,那個喚作繡雲的丫頭端著銅臉盆上來,熟練的伺候著杜子瀟淨麵。杜子瀟將濕巾蒙到臉上,含糊的說道:“有些事情就先將就些再說吧!”
如意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受委屈的地方,不知道大爺說將就是什麼意思?”今天遇到的事情但凡有個不小心,自己便會落下個大不是。輕輕巧巧的一句“將就”,就是他杜大少爺對自己的安慰嗎?
杜子瀟似乎沒有聽出她語氣中的譏誚,仍是臉上蓋了濕巾沒有說話,過了半天才說道:“洵弟身上燙傷的厲害,幸好大夫來的及時,給抹上了藥膏。這事已經被祖母知道了,隻怕晚上……”他拽下臉上的濕巾扔到臉盆裏,蹙著濃眉說道“祖母年紀大了,萬一氣傷了身體,這個罪名是誰都擔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