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聲音不大,但是字字入了繡雲的耳,句句聽上去都合情合理,讓她無從辯解,神色也有些恐慌起來。照大少奶奶的話,自己分明是無理取鬧忤逆主子,要真是鬧到老夫人麵前,她知道老夫人是規矩最嚴的,到那時還真不會幫著自己……
可是,那章家的表小姐不是就要嫁進秋怡居來了嗎?秋雁可是這麼說的呀!繡雲皺著眉想道,若是章小姐在老夫人麵前輕輕為自己說幾句好話,說不定最後受罰的也未必是她!她這麼想著,臉上的慌張慢慢變成了淡然,蹙著的眉頭也放開了。
如意看著麵前這丫頭臉上的表情由倔強變得恐慌又顯得胸有成竹,大概猜到了她是個什麼心思,心裏十分感慨,看上去挺懂事聰明的一個丫頭,為了個通房的名分,使了這麼多的心計,何必呢?
“咱們院子裏真正做主的還是大爺,無論是房裏的事情還是院裏的事,我初來乍到,有些事情也做不了主。你服侍大爺好幾年,該說的道理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心裏有個掂量吧!”
如意轉身便向外走,她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就是想做杜子瀟的通房,也得他自己開口才行。她已經暗自下了決心,絕對不會像姑媽喬青綺在莊家那樣,為了博得個“賢惠”的虛名,親自為丈夫抬舉丫鬟做通房,除非杜子瀟自己有了這個心思。真到了那一天,也是她喬如意徹底對丈夫死心之時。
繡雲沒想到少奶奶說出憑大爺做主這話,心裏說不上是喜是憂。是啊,秋怡居的主子是大少爺,他要是願意做什麼,誰也攔不住啊!可是昨天大少爺看到自己在少奶奶麵前哭鬧,臉上明顯帶出了厭煩的神情……一想到這些,繡雲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也許,自己不該輕信秋雁的話那麼鬧起來?
畫雲悄悄走了進來,剛才少奶奶讓她們都出去,她就站在窗欞下麵,透過窗戶縫,少奶奶的話多少也聽了幾句。畫雲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第一次聽到做主子的這麼溫聲細語和下人說話,若是繡雲還要繼續犯糊塗,那可真是咎由自取了!
畫雲用手絞著手帕子,看著床上發呆的繡雲,想了想便勸道:“姐姐,咱們是同一年進的杜府,又一起從老夫人那邊撥到這個院子裏來服侍大少爺。姐姐別怪妹妹多嘴,昨天的事情,實在是怪不得大少奶奶的!”
繡雲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怒氣,“那紅芍算什麼東西,也不過和咱們一樣的大丫鬟,仗著是跟奶奶過來的,便對著我指手劃腳起來,這口氣我怎麼咽得下去!”
畫雲歎了口氣,人若是犯糊塗起來,那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的。繡雲那點心思,她明白的清清楚楚,可是事情不能隻憑自己的一廂情願,昨天大少爺也沒有給她多說一句好話啊,紅芍姐姐雖是剛來的,可是行事端正說話在理,反正她覺得紅芍姐姐替奶奶說她幾句是沒有錯的!
倆人再不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而在正房內室裏,金桔和紅芍一邊幫如意洗澡更衣,也一邊在主子麵前嘮叨著。
“二小姐你真是太好性兒了,那麼一個豬油糊了心的糊塗東西,您還和她多說那些做什麼?明天直接回了夫人攆了出去就是!”這是金桔的聲音,一急之下,又把如意喊成了“二小姐”。
如意微微一笑,“我這來杜府還不到三天就往外攆人,你這丫頭是怕別人不說我閑話嗎?”不過是個想飛高枝的大丫鬟而已,況且又是被人利用的,她不想做事情太絕了,畢竟自己新來乍到,還沒有摸清杜子瀟到底是對這個丫鬟有沒有情意呢?
紅芍忽閃著大眼睛微微抿嘴一笑,“咱們家裏有個翠竹,到了這裏又來個繡雲,想飛高枝做鳳凰的人還真不少呢!”
“呸,什麼做鳳凰啊,不過是個通房丫頭的名分,地位下賤的連個妾都不如,這幫子目光淺的蹄子們,真是白白丟了咱們做丫鬟的臉!”金桔恨恨的罵道。
“我倒是聽趙媽媽說,今天咱們都不在家裏,那章小姐的丫鬟杜鵑跑到這裏,指名要向翠竹借花樣子呢!”紅芍又接著說道,“我已經讓小丫鬟偷偷看著翠竹了,這個眼淺心滑的丫頭不要再跟著出什麼幺蛾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