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雪夜酒宴(1 / 2)

大榮國嘉佑十五年的這個冬天特別的寒冷,才剛進十月,天氣便陡然見冷,開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大片的雪花在天空飄飄灑灑,天地間一片灰暗。尤其到了晚上,因為宵禁的限令還沒有解除,京城的街道上行人也明顯稀少了很多,隻是兩旁的那些酒肆店鋪歌枋妓院的生意倒還是一樣興隆,畢竟宵禁也隻是對平頭百姓有效,這裏是大榮國的京城,皇親國戚公侯高官們怎會因為這道宵禁令,影響他們吃喝玩樂的心情?

十月初七這日,雖然才剛剛是酉初時分,京城裏最大的酒樓“醉春樓”已經開始有客人陸續進門。店夥計跑來跑去的張羅著,因為樓上一個豪華的單間已經有客人在等著了。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衣著普通但眼神靈活多變,看上去不像是讀書人或者官吏,倒是更像大戶人家的管家,在他旁邊相陪的是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方正的臉龐上,一雙狹長的眼睛,一副讀書人的打扮。

還有兩位年齡較輕的公子分別坐在左右下手,一位身材魁梧長相英俊但是語氣輕浮,另一位麵容清秀但是神情略有些拘謹。坐在末座相陪的則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衣著華麗麵色蒼白帶些病容,他不時的喊著跑堂的夥計上茶倒水,想來是這場宴席的主人了。

那管家摸樣的人向身旁書生模樣的公子拱手,“沈公子這次中了京城的解元,三王爺可是替您高興的很呢!特意讓小的送了賀禮過來,沒想到叨擾了沈公子一頓酒飯,回去在下恐怕要受到王爺的一頓責罵了!”語氣雖然客氣,但是神情裏沒有一絲謙恭的意思。

那位沈公子忙拱手回禮,“沈潛乃是一介布衣,能得到三王爺的青睞,那是沈某的福分,正巧莊二少爺做東整治了這桌酒席,沈某不過是借花獻佛,哪裏提的到叨擾二字,還有勞金管家冒雪前來,真正應該說謝的應該是沈某啊!”

“莊二少爺?”金管家轉向末座的病容公子,“莫非是那進貢皇家首飾的“瑞祥閣”莊家嗎?”他眼底閃過一絲陰冷,但隨即又恢複了笑容。

莊二少爺庒明玉忙拱手行禮,“正是在下!”他通過喬亦鳴和沈潛相熟後交往密切,沈潛家貧,庒明玉便不時的拿些銀子周濟他,這場酒席也是他掏錢置辦的,一方麵是感謝前來給沈潛送賀禮的金管家,一方麵也有恭賀沈潛高中解元之意。

沈潛又向金管家介紹了那兩位年輕的公子,身材魁梧的是杜府的二少爺杜子瀚,清秀臉龐的是喬府的二少爺喬亦鳴,金管家聽了忙一一拱手見禮,那倆人也還禮不迭。此時店夥計送進飯菜斟上酒來,眾人便開始杯籌交錯暢飲起來。

酒過三巡眾人漸漸熟絡,相互間稱兄道弟,話語也多了起來。金管家本是三王爺家的大總管,長於察顏觀色,他看到眾人都興高采烈酒興甚高,隻有那杜府的二少爺杜子瀚眉頭緊鎖,長籲短歎,不由得心裏一動,便笑著問道:“二少爺今天似乎有什麼煩心的事情,何不說出來聽聽,咱們大家朋友一場,說不定就幫著賢弟解決了?”

杜子瀚將麵前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長長的歎了口氣,“唉,都是些家裏的煩心事情,不說也罷,免得打擾了各位兄弟的酒興!”

一直坐在末座的庒明玉臉色微變,隨即笑著解勸道:“二少爺的兄長現在是工部的主事,有什麼事情自有兄長包攬,那還輪得到你操心不成?”又笑著向金管家解釋,“我表妹就是二少爺的長嫂,這位喬二少爺就是杜家大少爺的親舅子,算起來大家都是沾親帶故的,有什麼事情不好說的?”

杜子瀚冷冷看了喬亦鳴一眼,“貴妹妹是個厲害的,進門不到一個月便很得祖母的信任,現在內院的事情都是她管著,隻是管得也太寬了些,連小叔子屋裏的事情都管到了!”這話說得未免刻薄,庒明玉不免皺了皺眉。

喬亦鳴不以為怒,倒是深有同感的微微一笑,“不瞞各位,我這個妹妹自小隻和大哥親近,和我這個親哥哥倒是隔了一層,不是我抱怨自己的親妹子,她未出閣的時候,有個貼身大丫鬟母親本來是要給我做通房的,她卻不依非要帶到杜家去……”說到這裏他看看杜子瀚,“那個貼身丫鬟現在已經是你大哥的通房丫頭了吧!”

“通房丫頭?”杜子瀚冷冷一笑,“我大嫂恐怕是除了兩個親信丫鬟,她房間裏是連個母狗母貓都不讓放進去的!”這話粗鄙的未免不成體統了,坐在末座的莊家二少爺庒明玉不免皺皺眉,插話道:“他難道也管著你收通房丫頭嗎?”

“這倒還沒有,隻是上月我從公中支了點銀子用,一個月沒還上,她就扣了我房裏的月例,並且派人對我說,要是這筆款子還不上的話,就一直扣我的月例銀子直到扣夠那筆款子的數目為止。你們倒是說她是不是管得太多,現在我們杜府還沒分家呢,花一分銀子都像是割她的肉!”杜子瀚趁著幾分酒意,將這事捅了出來。

庒明玉微微笑道:“原來是這麼點小事,子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差這點銀子何不和我早說?多的沒有,百兒八十的還是拿的出的!回頭你派人去店鋪裏找我,我先借給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