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也覺得奇怪,悄聲說道:“這裏的婆子也真是沒有規矩,怎麼開著門人都跑了呢!”主仆兩人邁步進了院子,才發現原來丫鬟婆子一個沒少,都肅立著站在正房屋簷下,為首的管事媽媽看到大少奶奶進來,想開頭說話,又趕緊禁住了口,臉上帶著害怕的神色。
如意疑惑起來,暗想杜芸一向少言寡語溫柔靦腆,所以她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是大夫人精心挑選的,個個都是安分老實的,唯恐那些刁奴欺負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可是今天這陣勢,倒是似乎出了什麼亂子不成?心下雖然覺得有些怪異,腳步已經到了門口。
金桔見院裏這些家人一個個呆雞般的站在那裏,連個通稟的人都沒有,心裏便有些惱怒起來,忙走上前幫如意掀起門簾,口裏喊著:“大少奶奶來看大小姐了!”正要邁步進去,卻沒成想房裏忽的扔出來一個東西,正砸在了金桔的額頭上,金桔哎呦一聲,扶著頭蹲在了那裏。
如意吃了一驚,忙自己掀門簾走了進去,卻正對上一雙淩厲的眼神,隻見老夫人正坐在房間上首的椅子上,旁邊坐著杜夫人,倆人都是一臉的怒氣,看到如意進去,老夫人那雙眼睛裏似乎都要冒出火來。
如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忙陪笑著向前施禮:“不知道祖母和母親都在芸妹妹這兒,孫媳婦早該來伺候著的!”剛彎下身去,便聽到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你給我跪下!”正是從老夫人口中發出的。
如意就勢跪在老夫人和杜夫人麵前,地上的青石潮冷如冰,她覺得身體也漸漸冰涼起來,但是隻能垂下頭,聽著老夫人繼續訓斥著:“你進門來的第二天,我就和你說過,要嚴守杜府的規矩,溫良謙恭,嚴守婦德,若是違背了我斷不會饒你,可是你身為長嫂卻是無端在丈夫麵前搬弄口舌,在娘家的時候,你家裏都是這麼教你的嗎?”
“祖母訓斥孫媳的當然是對的,隻是孫媳有些不明白,祖母說孫媳搬弄口舌,這一點從何說起呢?”如意輕聲回稟道,心裏也猜不出是什麼原因。
“那我且問你,讓芸兒事先喝藥裝病去信安侯府拜壽,將與晉陽候的這門親事攪黃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杜夫人忍不住在旁邊說道,兩眼死死的盯住如意,那眼神裏有著說不出的恨意,“我們杜府好不容易攀上這門好親事,你這個做嫂子的不僅不幫著芸兒打點嫁妝,反而千方百計的想法設法挑唆子瀟,讓子瀟去勸芸兒悔婚,這些事情你還能夠抵賴嗎?”
如意心裏暗暗叫起苦來,沒想到杜子瀟辦事如此毛躁,本來她給杜子瀟出的主意就是找一位大夫配些藥讓杜芸喝了,顯出一些蒼白無力的病態,然後在安信侯府裏由她放出風聲來,就說杜芸最近有些不足之症,要好好調養一番,如此便將杜芸生病的情況透露了出去。
想來安信侯夫人做壽那天,說不定晉陽候夫人也會親自去祝賀的,若是杜芸不顯露些病態出來讓她親眼看到,隻怕晉陽候夫人也不會相信;若是她親眼看到了杜芸的病弱模樣,是不是還要為兒子求娶這個兒媳婦,隻怕心裏也要思量幾番的,畢竟娶兒媳過門總要主持家憒傳宗接代的;況且她又從未見過杜芸,想來也不知道杜芸生病是真是假。
這個法子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正如杜子瀟所言“但是至少目前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隻是這法子為什麼要讓老夫人知道了呢?杜子瀟不和自己說不願和晉陽候聯姻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是他若是沒有和老夫人和杜夫人說實話,那麼今天自己這個“嫉妒小姑,搬弄口舌”的罪名可是要坐實了。
老夫人看如意跪在那裏隻是不說話,想來是已經默認了“罪名”,心裏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這個刁婦,自進了我杜府以來,一直搬弄是非到處挑唆,弄得我家宅不寧的,這樣的孫媳婦不要也罷,你先回秋怡居收拾一下東西,回頭就派車送你回娘家去!”
如意心裏一凜,不禁抬頭向上看去,卻正對上了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盈盈的美目裏有著說不出的得意和嘲弄,章若煙站在老夫人身後,雙手正輕輕給老夫人捶著肩膀,一副孝順的模樣,滿眼含笑的正看著自己。
如意嘴角上翹,也微微笑了起來,她直對著老夫人那蒼老的臉龐,那灰白的眉毛下麵,是一雙嚴厲無情的雙眼。如意絲毫沒有懼怕的神情,倒讓那雙眼裏閃過了一絲困惑。
“讓芸妹妹喝藥裝病的主意雖然是我出的,但是我從未挑唆過大少爺,更沒在府裏搬弄過是非,至於為什麼不能和侯府結親,這個原因老夫人和夫人盡可以去問老爺和大少爺,內裏原因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