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一愣,翠竹口口聲聲說這香線是在自家三爺鋪子裏買的,可是三嬸娘卻不知道鋪子裏有這麼種新鮮絲線,那麼其中又有什麼蹊蹺呢?看三嬸娘的樣子,倒是不像是在說謊,況且這個事情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如意臉上仍是不露聲色,“哎呀,那就是丫鬟們騙我呢,這些小蹄子們,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她笑罵著將這事輕輕帶過,暗想翠竹那丫頭可不是個老實的,下次回杜府定將這事問個明白再說。
二夫人馬氏被三夫人孫氏揭開了和三王爺合夥做生意的底,恨得直咬牙,暗想晚上必把今天這事告訴給二爺世藩,讓他找老三說清楚這事,大家畢竟是一條藤上的瓜,出了事誰也跑不了。她心裏生著氣,臉上就明顯的不高興,匆匆坐了一會子便推說家裏有事情,如敏便跟著如慧也走了,房裏便隻剩下孫氏、沈瑛和如意三人。
孫氏卻是一臉的不在乎,拉三拉四的和如意閑扯,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等二夫人馬氏走了之後,她衝著馬氏的背影撇撇嘴,“你二嬸娘別看麵上老實,其實心裏是最有心計的。剛才我故意那麼說給她聽,都是一家子弟兄,有了好生意還不一起賺錢,非要讓外人拿那個大頭?”
如意陪著笑,看到沈瑛還在自己的梳妝台前坐著,拿著一本書在看,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便向孫氏使了個顏色,暗示她屋裏還有別人,說話還是注意點。孫氏狠狠瞪了沈瑛的背影一眼,壓低了聲音說:“她留在這還不走做什麼?難道還等著見侄女婿不成?這個不要臉的賤貨,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聲音雖然壓的很低,但是聲音依然隱約可以被房裏的人聽到。
如意聽到這話罵的難聽,不由得看向沈瑛,看她身子明顯的晃了一下,心裏更加煩躁起來,暗暗責怪孫氏,平白無故的得罪沈瑛做什麼,怎麼著她也是在自己這裏的客人,這麼想著便不再搭理孫氏的話,隻盼著這兩個都討人嫌的人快些離開,讓自己清淨一會。
沈瑛則是慢慢的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笑直看著三夫人,卻是和如意講起了沈先生,“自我哥哥中了解元之後,外麵的應酬也多了起來,前幾日我哥哥被人請了去聽玉麟班的戲,沒想在那裏遇到了個熟人,更奇怪的是,我哥哥聽朋友們說,那位公子哥年歲雖然不大,但是因為家裏開了幾個鋪子,手裏有幾個臭錢,卻是那玉麟班當紅小旦的恩主呢!”
她這幾句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孫氏,嘴角上露出一絲微笑,那笑容裏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孫氏一愣,臉上的神情變得慌亂起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胡亂說了幾句話,便訕訕的告辭走了。
如意心裏暗想,這沈瑛果然不是尋常之輩,三嬸娘也算是喬家出名拔尖潑辣的,卻在這位年輕的沈小姐麵前敗下陣來,隻是那沈小姐所說的包小旦的年輕公子?如意心頭猛的一震,三嬸娘那麼急慌慌的回去,莫不是因為沈小姐所說的那人就是三嬸娘家的亦清弟弟?
如意一時驚詫的不知說什麼好,這位亦清弟弟今年不過十六歲,沒想到竟然有了這樣的“癖好”,喬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但好歹也是在京城裏有些頭臉的人家。這等醜事若是傳了出去,隻怕不僅僅亦清的親事要受阻,還要連累了妹子如敏。可是如敏還未及笄,三嬸娘就忙著四處給如敏尋覓合適的夫家,莫非三嬸娘早知道亦清他……
沈瑛對上如意驚詫的眼光微微一笑,“姐姐是不是覺得妹妹太過惡毒了一些?”她看如意並不答言,便深深歎了口氣,“三夫人恐怕要嫉恨我一輩子了,其實這件事情就算我不說,其他人也要早晚傳出去的!我這也是好心給她提個醒,讓她好好管束一下五少爺,隻怕三夫人不會領我這個情的!”
如意暗想你這哪裏是好心提醒,不過是幸災樂禍罷了!又想到三嬸娘平日都是爭強好勝的心性,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醜事,又被外人揭了短,隻怕是真的要恨死這位沈小姐了。心裏雖這麼想,麵上仍是敷衍道:“這些事情也多屬謠言,未必是實。三嬸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對沈小姐的好心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記恨在心呢!”
“有些事情明明是事實,可是真說出來別人又不高興!”沈瑛淡淡一笑,眼睛看著如意,“我哥哥雖然中了解元,可是家境貧寒,上次多虧了姐夫幫忙,我哥哥才能到國子監溫書得以高中,這段時間以來,也是莊二少爺的資助,我哥哥才能在家裏靜心溫書,準備明年的春試!我家裏其實虧欠姐姐的地方很多,沈瑛就是為姐姐做奴為婢,也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