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侯夫人的壽宴直到下午申末時分才算吃完,臨走的時候,李家的二小姐已經和杜芷難分難舍了,並且約好了過幾天請杜家的小姐去晉陽候府賞蘭花。說是專門從南方運過來的珍品,否則在這天寒地凍的京都,哪裏能見到蘭花的影子?杜芷自然是高興的應了,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母親那冷森森的眼神。
回到杜府已經是掌燈時分,杜夫人陰沉著臉,下了馬車便帶著如意等人直接去了老夫人房間。老夫人正坐在床榻上逗洵少爺,看她們回來了忙招呼丫鬟將火盆燒的旺一些,又拉章若煙坐在身旁,這才向杜夫人問道:“今天去的人可多?宮裏有沒有賞賜出來?”
杜夫人笑著回道:“聽說宮裏娘娘一大早就賞了東西出來了,今天京城裏的公侯夫人都差不多到齊了,連靖王府的世子夫婦都去賀壽了呢!”
老夫人臉色微微有變,“靖州?”她低聲喃喃說道,“那個地方仲遠以前去過,還差點連命都丟在那裏了!”
如意聽了心裏一沉,不知道老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夫人轉向杜夫人,“洵兒怎麼這回又咳嗽起來了?現在天冷,他那邊的院子裏多添些木炭,出來時穿暖和些,剛才來時竟是連個披風都沒圍上就讓奶娘抱過來了!”
杜夫人連連稱是,暗想這個庶子橫豎不是記在我名下的,就是凍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臉上卻仍是掛了溫良的微笑,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兒媳婦,歎了口氣,一手摩挲著章若煙烏黑的秀發,若有所思的看了如意一眼,忽然說道:“咱們府裏麵是不是虧空的厲害?聽說你找了些人做針線活計拿了去鋪子裏賣?”
如意忙站起身回稟,“這也是孫媳偶然想起的主意,我以前見過夷人戴過那個,便想著正巧如今天氣寒冷,自己做出來試試能不能賣的動,這幾日聽鋪子裏的掌櫃們說,那些做出來的手套都很快被瘋搶光了,我正要和母親商議,再多調些人手去做活計呢!”
杜夫人臉上露出喜悅之色,“沒想到這個物件五十大錢一副也有人瘋搶,真是應了那句俗語物以稀為貴了!”
老夫人唔了一聲,沉吟半天說道:“隻是若外人知道咱們杜府靠賣針線活計度日的話,咱們杜府的臉麵可是一掃而盡了!雖然咱們現在日子窘迫些,但畢竟是暫時的,況且今天你二弟仲成捎信過來,說是去年的收成還不錯,回頭便派了穩妥的人送些銀票過來!”
如意笑著說道:“送去的店鋪都是咱們自己家裏的,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不要那些夥計露出半句口風的,況且咱們自己家裏下人做的針線,賣的錢也給她們增加些月例,就是外人知道了也說不出什麼的!”
章若煙忽然輕聲笑了起來,抬臉對老夫人說道:“姑祖母難道忘記了,大嫂的娘家就是京城的首富,說起生意經咱們誰都是比不過大嫂的!”輕快的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諷刺。
如意微微一笑,卻不答言。杜夫人皺皺眉頭,厭惡的看了看章若煙,終於忍不住說道:“我覺得兒媳婦的想法很好,這幾日聽帳房先生說單這一項已經入賬六十多兩銀子了,這些銀子雖然是杯水車薪算不得什麼,但是總歸能對公中有所添補!畢竟咱們現在是入的少出的多!不想著法子賺些銀子,那就……”杜夫人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老夫人知道兒媳婦和孫媳婦說的也有道理,其實府裏的情況她又豈是不知道的?她輕歎一口氣不好再說什麼。章如煙倒是接著說道:“依我看做針線活賺錢也隻是權宜之計,我說句多嘴的話,大嫂所說的那個物件,若是天氣不冷了,可不就賣不出去了嗎?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做好了,可以讓咱們杜府以後生計無虞的!”說道這裏,她隻是笑著看如意,卻不再說下去。
如意心裏一動,臉上仍是淡淡的,並不去接她的話。杜夫人沉不住氣,不由得開頭問道:“表小姐有什麼好主意,不妨說來聽聽?”
章若煙先轉臉看看老夫人,“姑祖母,我這也是瞎說的,說出來您老人家也別生氣。我隻是想著,咱們家裏現放著一位女陶朱,為何不借此將咱們家的生意也坐大呢?”說著,眼睛笑眯眯的盯著如意。
如意微微一笑,迎上那帶著挑釁的眼神,“妹妹真會開玩笑,我娘家雖然是做生意的,可我卻是對經商卻隻是一竅不通,怎麼能和陶朱公相提並論呢?”
杜夫人眼睛一亮,急不可待的說道:“表小姐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咱們杜家在京城裏也有兩家鋪子,但是今年似乎沒賺什麼錢,不如兒媳婦你派了得力的人去那邊做掌櫃的。”又向老夫人笑著說道,“實在不行,有喬親家那邊幫忙拉扯著,想來虧錢是不會的了!”說完,自己先得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