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眼神閃爍了幾下,“我在一旁看了這幾個月,少奶奶您和老夫人一樣的脾性,是咱們府裏少有的良善之人,隻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老夫人這次是被人蒙蔽了,少奶奶您可要打緊眼瞅緊了!”她頓了一頓,“我以前有個老姐們,是官府記名的穩婆,不僅接生是京城裏有名的,就是官府有時她也去幫忙查驗……”
所謂“穩婆”,就是這大榮國的接生婆子,若是被官府記名了的,那就是領著官府的一份俸祿,若是有人家打官司牽扯到女子名譽,需要官婆子去驗身之類的,那麼這些穩婆就可以跟著仵作等人一起前去。
如意沒想到吳媽媽提到穩婆的事,她眼睛亮亮的看著吳媽媽,“謝謝媽媽的提醒,以後還有很多時候需要媽媽照拂的地方!”自己才剛剛有孕,現在就找穩婆當然言之過早,吳媽媽剛才所言自然是別有深意的呢!
吳媽媽看如意隻是看著自己,似乎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心裏一緊,往前探探身子說道:“昨天晚上老奴也跟著老夫人去那邊了,當時的情景雖然亂得不成樣子,可是我看著表小姐的衣服倒不像是撕開,而是用剪刀剪開的......”她在府裏幾十年,什麼事情沒有經曆過?當年老夫人也是個厲害的,要不然當初杜老爺子也曾經有過兩個姨娘,卻是一個庶子也沒有留下來?
如意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心裏卻是一陣惡心,想著昨日晚上章若煙主仆不知道怎麼折騰了半天,才做出了那種種不堪淩辱的罪狀現場,可憐的子瀟被迷昏躺在一旁,哪有力氣做壞事呢?
“這事祖母她老人家難道看不出來嗎?”如意也低聲問道,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可是那雙眼睛可是炯炯有神,她不信昨晚上她去看侄孫女兒,不會仔細看這些細節,畢竟這事牽扯到的另一個人是她的親孫子……
吳媽媽臉色一呆,昨晚上老夫人和自己敘談了半宿,隻是說著如何好好陪送煙丫頭了,說著讓煙丫頭早日和孫子成親,以後為杜家開枝散葉,她就沒什麼心願了,嘮嘮叨叨的直到深夜,可是臨睡的時候說了一句,“煙丫頭也不枉等了瀟兒這麼多年,也算苦盡甘來了……”聽聽這話說的,老夫人什麼事都明白的很呢!
如意看著吳媽媽隻是不語神情卻是默認了,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微微一笑,“祖母那邊既然等著,咱們就過去吧,別讓她老人家等急了!”老夫人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她偏要將這事揭開,絕對不能讓子瀟背上“先奸後娶”的這麼一個黑鍋。吳媽媽剛才不是提醒自己還有穩婆嗎?實在不行就讓穩婆去給她驗身好了!
吳媽媽看如意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心想少奶奶隻怕自己已經有了主張,當下也不再多說,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如意往後麵“福壽閣”老夫人院裏走去。等到進了院門,卻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正跪在正房外的台階上。此時雪地上積雪尚未消融,這個時候跪在地上,那種陰冷冰涼的滋味想來是難以忍受的,
如意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心裏不覺跳的厲害,又覺得一陣怒火湧上心頭。一大早上杜子瀟便被杜仲遠請了過去,沒想到竟然被弄到這裏罰跪給老夫人請罪,他又何罪之有呢?
如意幾步走到杜子瀟的身旁,伸手去拉他,“咱們進去和祖母說個明白,這麼冷的天,怎麼著也不能罰你跪在這裏!”天寒地凍的若是真落下了毛病,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子瀟輕輕鬆開如意的手,凍得有些發青的臉上露出一個安慰的笑,“祖母並沒有罰我,是我要自己跪在這裏請祖母改主意,她一天不改主意我一天不起來!”
早上父親和自己就是說的納側室這事,他聽了堅決不同意,父親怒氣衝衝的要他自己去找祖母求情,可是來到這裏,丫鬟們卻說老夫人不願意見他,他一賭氣便跪在外麵的雪地上,若是祖母和父親非要逼自己納妾,他作為長房的嫡子,既不能衝撞祖母惹得他老人家生氣,便隻有用這個笨法子表明心誌了。
如意沒想到杜子瀟這次竟然如此決絕,看他臉頰凍得青白,嘴唇也沒有了血色,想來已經在這雪地上跪了不短的時間,心裏既是感激又是心疼,眼淚不覺也落了下來。
杜子瀟看到如意掉下淚來,忙哄勸道:“我這是用的苦肉計,你千萬別當真,其實我一點兒都沒覺得冷,祖母最疼我的,再等一小會就好了!”又衝著吳媽媽使眼色,“快些扶少奶奶進屋子裏去,要是凍壞了身子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