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瀟昨晚賭氣去了外書房安歇,早上派了丫鬟去請他過來吃早飯,卻是回說大少爺一大早便去衙門了,如意想到杜子瀟昨晚上鬧的那場莫名的別扭,她不由得微微抿嘴,這個夫君雖然在外麵待人接物十分圓滑沉穩,可是在家裏自己麵前卻時不時的要露出些孩子氣來。
這兩天府裏事情也特別多,章若煙這邊不知道等會子是個什麼結果,杜老爺又要動身去靖州那邊得準備打點行裝,晉陽候那邊杜芷的親事沒有定下來,可是這裏杜子瀚和沈瑛的親事馬上就要操辦,年關將近,幾個店鋪也都要開始結賬分紅,一樁樁事情都忙的分不開身,她是沒有時間和精力陪杜子瀟鬥氣玩呢!
回到秋怡居,如意便讓人將杜鵑帶了進來,隻見杜鵑頭發蓬亂兩眼紅腫,隻是臉上仍然帶了決絕之色,進了門來話也沒說一句,便直接跪在了如意身前。
如意示意金桔將她拉起來,“你是章小姐從章府帶過來的,剛才母親原是氣糊塗了,咱們杜府是沒權發落你的,我帶你過來隻是想問一句,你是想繼續跟著你家小姐服侍著,還是願意留在杜府?或者是你家裏還有別的人在外麵想要你出去?”語氣委婉,絲毫沒有為難之意。
杜鵑卻是執意的跪在地上不起,“賤婢以前對少奶奶存了壞心做了不少壞事,早就是罪該萬死的,可是剛才少奶奶還幫著賤婢說話……”說著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一向服侍章若煙多年盡心盡力,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關鍵時刻,她可以用性命來維護的主子竟然將那樣的髒水潑在自己身上,完全沒有顧及一丁點的主仆情分,在自己的清白被汙蔑的時候,倒是被自己主仆千方百計謀算過的大少奶奶為自己說了公道話。
如意歎了口氣,“你以前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雖然盡知,但是也不能單怪你身上的!”她一個丫鬟不過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行事罷了,況且章若煙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自己也沒有被她算計成功,她又何必為難一個丫鬟呢!
杜鵑抹了一把眼淚,“賤婢父母早就沒了,不到十歲便到了章府,夫人一向對我甚好,所以奴婢記著夫人的恩情,對小姐是竭忠盡力言聽計從……”她抬頭看了如意一眼,眼裏滿是懊悔之色,“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些絲線都是用毒藥泡製的,若是知道的話,奴婢就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
如意暗想,她一個大宅院的丫鬟,想來也不知道這些狐媚淫靡之物,隻是奇怪的是,章若煙又是從哪裏得到這些東西的?莫非是陳郎中給她的不成?可是那陳仁清看上去倒不像是如杜子瀚那樣久經風月場的人物,又哪裏得知有這些物件?莫非是背後還另有其人嗎?
“那些絲線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呢!”如意又問道,“陳郎中給你們小姐的那些藥最好也都交出來,這些東西可都是能害人性命的!“如意看她聞言臉上露出驚惶之色,看著也不像是裝出來的,“章小姐可能要嫁出杜府的,你若是不願意跟了去,就留在我這秋怡居也可!”
章若煙如此那麼薄情地對待忠心耿耿的仆從,想來杜鵑是不願再跟著去的,況且她還汙蔑杜鵑和陳郎中暗中私通,任誰隻要有一點骨氣,那是寧可死也不會跟著走背上這個黑鍋的。自己身邊正巧缺人手,杜鵑這丫頭忠心聰慧,又頗有些心智,若是她願意留在秋怡居,隻要自己真誠待她,那麼她必定會一心一意做自己的幫手。
果然杜鵑臉上露出一點喜色,但隨即又堅決搖搖頭,“奴婢做了好多錯事,沒有臉麵留在少奶奶身邊服侍,章小姐那邊的藥一向是奴婢和秋雁收起來的,奴婢可以將那些藥找出來交給少奶奶,然後便去田莊裏做事,以後再也不進杜府的大門!”說完趴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便再也不說話了。
如意心裏微微感歎,看她這般堅決,也不再勉強她,便讓金桔出去喊杜榮家的來,想著將杜鵑送到條件好一些的田莊裏去。杜鵑見房裏除了紅芍再沒有了別人,便膝行到如意身前,低聲說道:“後院看角門的房婆子,一向收了我們不少錢物,上次那個絲線就是她傳進來的。我聽著她在屋裏和小姐說了半天,具體說的是什麼小姐也沒和我們講!”
如意心裏一驚,沒想到這裏還真是牽扯到了別人,果然是外麵有人將手伸到了杜府裏,若不是杜鵑這丫鬟知恩圖報,將這個房婆子指了出來,恐怕以後還會有更大的麻煩,她深深看了杜鵑一眼微微點點頭,暗想著過段時間,定要將這丫鬟從田莊裏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