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氏手一鬆,一隻極為精致的青花瓷茶杯就這麼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跪在她麵前的管事將頭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她此時的臉色。
“掬惠!掬惠!”張氏大聲叫了起來,一個容貌秀麗的丫鬟匆匆掀了簾子走進來,“大夫人。”
“大爺呢?”
“大爺說是今日與同僚去喝酒……”
“又是喝酒!”張氏狠狠一拍桌子,深深吸了口氣道:“相爺可回了後院?”
“相爺去了棲梧院。”
張氏冷冷一笑,無力地坐倒在椅子裏,她就知道!
在他們那位相爺的眼裏,不管是她的丈夫還是幾個小叔,都不如那個小姑子許婧蓉。她還來不及為許婧蓉的死拍手稱快,她的幾個孩子又跑到跟前來礙眼!
偏這三個孩子邪門得緊,不知為何,她的手段到他們跟前愣是半點也使不出來!
原收買好用來誣陷指認的丫頭莫名其妙就改了口,那副中邪的模樣讓她胸口直跳,直到現在她還忘不了當時衛君喬那詭異輕蔑的眼神!且那貪生怕死的丫頭供出自己也便罷了,居然還硬生生地撞了柱子——雖然最後被救了回來。隻這一趟,她在老夫人麵前差點就下不來台,用了好些辦法才洗清了嫌疑。
更可怕的是那確認了淹死在荷花池裏的仆婦第二天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麵前,嚇得她差點直接就厥過去!
本該傳出去的衛君博體弱多病、衛君華目中無人、衛君喬傲慢不孝的流言,不知怎的就變了風向,反倒是自己前十幾年做的事兒傳得有板有眼,諸如死在井裏的如容,被下藥流了胎兒的姨娘,又有刻意被養歪了的庶長子,甚至是平日裏薄待庶女、克扣公中銀錢,許多事除了自己的幾個心腹丫鬟婆子,本該無人知道,可她打死了兩個發賣了一個,一旦對那三兄弟起了些許歪心,那些秘事還是源源不斷地流傳出去,直讓她有種整日裏被雙眼睛盯著的感覺,實在是寒毛直豎!
“罷了罷了。”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宇,這三個煞星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哪怕他們將這許家的財產分了去,她卻是打算撒手不管了。“三少爺呢,讓他過來見我。”
站在一旁的凝安小心翼翼地看了張氏一眼,低聲道:“三少爺去了老夫人那裏。”
張氏頓時覺得不對,她兒子從來都是下了學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這外麵天都快黑了,怎會去了老夫人哪裏?即便是回來晚了,再過一陣該到吃晚飯的時間,也該去朝暮堂才是啊!
“三少爺去老夫人那兒幹什麼?”
張氏隻覺得近期心力交瘁,已有好一陣子不曾關心平日裏爭氣孝順的兒子了。
凝安與掬惠對看一眼,卻是不太敢說。
張氏冷笑道:“怎麼,連我都敢瞞著了?”
凝安這才道:“……三少爺,似乎是看上——君喬小姐——”
“什麼?!”張氏猛然間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凝安,凝安立即噗通一聲跪下,續道:“的丫頭了……”
張氏頓時一口氣提不上來,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掬惠趕緊扶住她,“就是君喬小姐進府的時候帶在身邊的那個高挑丫頭,說是叫錦萌,平日裏也不愛說話,也不知怎的,三少爺就——”
張氏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自從那三兄妹來了之後,她的日子就再無一天順遂,若是阿釗看上了衛君喬,雖讓她憤怒難忍,卻也不難理解,畢竟那衛君喬也算是個美人,氣質不壞,偏偏他倒出息了,居然看上一個丫頭!還是那衛君喬的丫頭!
這衛氏兄妹絕絕對對的與她相克,不行,她得去般若寺上上香驅驅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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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等人進許府是為了宅鬥?
開什麼玩笑!
他們六人至少都是元嬰期以上的大修士,你見過人和螞蟻玩心眼兒嗎?
這位舅媽暗地裏用手段各種上躥下跳,在他們眼裏除了可笑也不剩下什麼了,以他們的神識,整個許府根本沒有半分秘密,哪怕是整座京城,如果他們想知道,能瞞過他們的事幾乎沒有。
他們要的,隻是呆在這京城中,距離皇宮越近越好,以便能夠隨時發現任何元空和昆侖修士前來的蹤跡。
而這許弘的相府,恰恰好是距離皇宮最近的建築之一。
他們能夠名正言順地住在這裏而不遭到任何懷疑就已經很不錯,他們不挑剔,至於張氏的那些小手段,權當遊戲了。
最讓斯年驚訝的是,他們進京兩三個月,至今不曾發現究竟是誰對真正的衛氏兄妹下那樣的狠手,那群奉命行事的黑衣人隻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卻也不知道主顧是誰。
不過,既然用了他們的身份,斯年也就不怕接手他們的麻煩,如果這算得上麻煩的話。
“師兄,快要三個月了,元空和昆侖的人應該要出現了吧?”
君清明點頭道:“我已查探過,整個大盛國幾乎沒有修士在,隻在南邊近海有個小修仙門派,平日裏與世無爭,走的是自然無為的路子,掌門是一名結丹初期的修士,整個門派築基修士也隻三四個,不過,這大盛國的皇室似乎和那修仙門派有些許關係。”
斯年輕笑:“還真是少見,大盛國的疆域可是不小呢。”
“北域本就靈氣最為稀薄,靈穴極少,稍有些見地的修士都不願在此逗留,若為修煉計,停留在北域的修士最為不智。”君清明淡淡道。
若非他們有靈氣充沛的幫會家園,葉妤也有自己的空間,五人是怎麼都不會選擇在北域住上三年的,就沒有修士不在意修煉的速度。
自從秦夙夷和孟錦同斯年、君清明簽訂了契約,隻要斯年、君清明的修為有所進展,秦夙夷和孟錦就不會落下太多,這也算是認主妖獸的好處之一,所以哪怕他們從未去過幫會家園,有斯年和君清明在,靈氣稀薄於他們而言反倒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