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一劍(2 / 3)

這是昔日會讓斯年靈氣耗盡的紫氣東來,如今身為大羅金仙,這一勢他極少用,一旦用了,便是這般令人驚異的景象。

一身飄逸道袍在風中飛舞的斯年仍然持劍,眼神安寧,靜靜吟道:“孤劍破日勢——破、蒼、穹!”

巨陣升華,君清明瀟灑自如的身姿出現,思歡如蛟龍出海,卷起一片浩瀚劍氣。

“混元乾坤勢——衝、陰、陽!”

君子輪轉,帶起一道明亮耀目的白色瑩光,斯年垂眸,狂風卷起他的道袍,他覺得,似乎離那一步,更近了一些。

君清明佇立在半空之中,整個人便如一柄能斬天斷地的巨劍,一字字道:“破、破、破!”

第一聲“破”,金翅大鵬的金光罩被狠狠震蕩,第二聲“破”,那金光罩破裂,碎成無數片四散!

第三聲“破”,那妖帥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巨大的半邊金翅被生生砍斷!

君清明大笑出聲,眉目卻十分寧靜,他望著天空道:“原來如此。”

斯年見他站住,便知他到了突破的緊要關頭,隻得咬牙,憑一人之力死死撐住。

這劍陣非比尋常,注入兩人大半仙力,其中殺陣以斯年的兩儀四象和君清明的破天劍勢為主,但若隻斯年一人,這般可撕天裂地的龐大劍陣,畢竟太過凶悍,不多時,他的臉色已經越來越白,不行!需撐住!

師兄隻要突破,麵前這些妖帥妖將便算不得什麼!

可要困住這兩名妖帥五名妖將,到底有些勉強了,哪怕那金翅大鵬被砍斷半邊翅膀,變作人形之後,左臂空蕩蕩的,血跡斑斑,但他到底是一名妖帥,即便受了如此重傷,渾身氣勢卻並不減弱。

“快,衝出去!”另一名妖帥手一張,驟然一隻巨爪自空中狠狠拍下,黃沙飛濺,這一片沙漠硬生生被拍下了數十丈,流沙深陷,飛速向下流去,不多時便將那些妖帥妖將的身影徹底淹沒。

斯年心下一沉,知道這劍陣怕是困不住他們了。

仙人到了大羅金仙的境界,雖無高下之分,但實力卻有強弱,妖帥也是一般,同是妖帥,實力也有不同,隻是不似低階分得那麼清楚罷了,斯年和君清明都是半隻腳跨入仙君仙帝級別的大羅金仙,這兩名妖帥卻也不是普通妖帥,距離妖皇並不十分遙遠,單以實力論,或許比之斯年二人要稍遜一籌,但所差不多,此時君清明頓悟,斯年便要一人頂住他們兩人,更何況,還有五名妖將在旁。

但他卻怡然不懼。

再危險的狀況他也經曆過,不過是要護住師兄片刻罷了,算得了什麼?

“故去新來,太陰生陽。”他曼聲道,君子劃出一道明亮的圓環,抬頭看向空中落下的黑色巨爪。

胸口漸漸生澀,斯年卻欣喜地發現跨出那一步的樊籬正在漸漸剝落。

天地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風滑過他的身旁,斯年微微眯了眯眼睛,仿佛伸手便可將那道風捕捉,他可以看到風流動的軌跡,可以感覺到自己周身仙氣的流淌,一切的一切,仿佛漸漸明晰,包括眼前的攻勢,忽然變得極慢,慢到他看這一切,都像是前世看電影的慢鏡頭,視線清晰到他甚至能將遠處對方妖將眼中自己的倒影都看得那麼清楚。

這世間於他,似乎再無任何秘密。

他知道,隻差一步,他便可跨過去。

可眼睛看到是一回事,明明看到那妖帥的一擊是這般緩慢,慢到他都要發笑的程度,但他極想抬劍抵擋,卻發覺自己的手如此沉,明明隻是想落一個鎮山河,卻艱難到這種程度?!

悶哼一聲,疼痛自身體深處漫上來,幸好隻中了第一擊,站在鎮山河無敵的圈子裏,看著黑霧翻滾,無數的黑色巨狼奔騰而來!

“嗷嗚——”

狼嚎陣陣,尖銳的狼牙泛著森森寒光。

“哈哈哈哈,這可不是幻境!主公賜予的的天狼噬心旗果真厲害,這些天狼會源源不斷地圍攻,直至將你們吞吃殆盡!姓君的,識相的就趕緊自己出來,主公願先饒你一命已是夠客氣……”

斯年忍不住想掏掏耳朵了,這妖帥還真是囉嗦。

“師弟。”

耳邊傳來溫然的聲音,斯年心中一鬆,睜眼隻見君清明雙眼溫潤,靜靜看著自己。

“師兄你!”

“無事了。”君清明微笑道,“師弟,多謝你時時守護我。”

“說什麼話!”

君清明一笑,橫劍輕掃,劍氣縱橫,一劍足矣,那黑壓壓的狼群頓時灰飛煙滅!

斯年舒出口氣,閉上了眼睛。

感受著胸口那漸漸剝落的牆,他已經看到了牆那邊的風景。

那麼美妙,天地之間再無拘束。

原來,這才是修仙的目標,這才是俯瞰蒼生,逍遙自由。

清風明月,原是這般的。

“師弟,你想往何處去?”

“哪裏都可。”

相視一笑,從此天地之間,何處不可去,哪裏去不得?

攜手而行,相守並肩。

大軍壓境,城外,大片大片的仙族圍困,雪盞一身繁複宮裙,遙遙懸浮在半空之中,有她在,那些追出去的妖帥若是歸來,自是再無活命的可能。

城中遙遙相對的兩人卻仿佛對這局勢視若無睹。

靜鈺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天空,淡淡道:“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公叔明隻是靜靜看著他,沉默消瘦,臉龐是一如既往的蒼白無血色。

“靜鈺,很多事我原不想問,卻到底不甘心,哪怕是死了,也是不甘。”

靜鈺並不看他,甚至並不答話。

兩人便這般站著,但公叔明身後的那些妖仙妖將卻無一人敢動手。

因他二人的強大非是旁人可以插得上手的,這種局麵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靜,實則一觸即發,稍有不慎便會打破此時的平穩,是以公叔明身後之人皆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反倒不如靜鈺一人一劍,姿態挺拔巍然不動。

公叔明也非是需要靜鈺的回應,他徑自道:“你從何時開始疑心於我,是否——那一年我讓清渠找回那小子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