忝已八年四月初三,天色尚微亮便天雷滾滾,隻降下薄薄綿雨。城門外兵刀鏗鏘,戰旗獵獵,塵土飛揚。黑雲壓城城欲摧,細雨濛濛添新愁。
朱門城內,皇宮深處,一處華美宮殿四下裏人來人往。媵人端著大盆血水反複,那血紅得滲人,生生刺痛了年輕君王的眼睛。忽而殿內隱有嬰兒續續啼哭,宮人皆撤出,獨留了榻上女子嬰兒和匆匆入內的君王。
那君王約莫二十來歲,姿容俊碩,眉眼間似有繁星。而那女子的容色則更是驚豔絕絕,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即使生產後麵色虛白,眉間若蹙,依舊難掩精致五官下的絕色。她便是儼國皇後,曾以貌顛覆四國的雲家二女雲想容。她半生顛沛,承載著不該有的容貌與非議,好在她心有所歸,嫁了當時還是儼國太子的花衍作太子妃,自此神仙眷侶樣的恣意日子已享受太多。今日,他們的唯一子女誕生的這一天,國終究要亡了。
“雪仙,我去把孩子安定好,然後我會永遠陪著你。”花衍看著床上麵無血色尚在昏迷的妻子,他輕喚著她的小字,留戀的吻在她手背上,然後抱著嬰孩,徑直往殿內的一密道行去。
隨著密道裏的黑暗逐漸被外來光線撕裂,洞口立著一老者,並一位青年,青年懷中也有一個尚是四五歲的男童。如果仔細觀察老者未被黑布遮蓋的飽經滄桑的雙眼,不難發現,他就是儼國的權臣,雲想容之父,雲星冶。他鄭重接過君王懷裏的女嬰,“臣誓死保護公主。”而後與青年未加留戀地匆匆遁入密林裏。
落日照得林木映霞,襯得殿宇之上蒼穹流轉。
花衍送走女兒,歸心似箭地回到榻邊,他纏綿地又望了那女子一眼。大軍已衝破宮裏的最後一道防線,他能聽到殿外宮人們張皇失措的喊叫。他站起,執了一旁檀木架上的一把長劍,刺上自己脖頸,隨即迸發出的,還有灑了殿門一地的血。
煙雲俱隕,風雲莫測,朗月登空,星團盡散。
儼國既亡,山河破碎。四國之中國力最強的年輕的儼國隕滅,亡於禹、麒、陳三國合縱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