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奴才將水給您提來了,灶房那廂也是,竟是讓昨兒才來的人給您送水,這會子怕不是在府裏迷了路,居然還沒送到,您桶裏的水想是快涼了吧,那奴才進來了?”

她還疑惑院裏怎會沒人,原是這小廝嫌她送得慢,自個兒去灶房提水了,也虧得他這番話,可算是替她洗清了冤屈。

然穆兮窈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卻聽得頭頂響起一句低沉的“等等”,外屋的門吱呀響了一聲,又停了下來。

她放落了一半的心又驟然提起,正當穆兮窈擔憂這位安南侯莫不是要重罰她時,卻覺肩頭一沉,一件寬大的男子長袍已然被丟在了她身上。

穆兮窈幽幽抬首,不明所以地看去,便見眼前的男人仍是一番淡漠的神色,“既是不知規矩,便去好生了解一番,若是下回再犯,我定不輕饒。”

見穆兮窈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身上的衣袍,男人低咳一聲,又道:“裹牢了,下去吧!”

穆兮窈順著男人瞥來的視線垂眸往胸口看了一眼,紅暈登時自脖頸蔓延到了耳根,慌不迭攏緊身上的衣袍,也顧不上許多,道了聲“是,多謝侯爺”,便起身在門口小廝詫異的目光中快步朝外而去。

穆兮窈一心隻想著趕緊逃離這裏,並未發現,身後的男人在她轉身的瞬間,盯著她下頜一角暈開的黑色痕跡,雙眸微眯,眸光驟然銳利起來。

自鬆喬苑回了灶房,幾個婦人見得穆兮窈這副狼狽模樣,均嚇得不輕,簡單聽她說了兩句,才知了前因後果。

徐嬸自責未將這府裏的規矩同她交代清楚,害她被侯爺斥責,又生怕穆兮窈受涼,便讓她趕緊帶著孩子回去換身衣裳,今兒不必幹活了。

穆兮窈道了謝,帶著歲歲回了柴房,換下一身濕衣,往缸裏一照,才發現耳根下頜處,黑粉沾水有些暈開了,忙拿出小罐子補了補,心下慶幸虧得那幾個嬸子方才著急問她的事,這才沒有注意。

臨至晚間,便有人敲門。

是徐嬸端了碗薑湯給她送來,說是去去寒氣,穆兮窈喝了半碗,剩下的給了歲歲暖身。

徐嬸在這簡陋的柴房裏環顧了一圈,瞧著她們鋪在地上的被褥,不住地皺眉。

“近日這天是越來越冷了,你們母女倆住在這兒,連張床都沒有,到底不是個事兒。”

穆兮窈笑了笑,“雖是冷些,但能有個容身之處,我已是心滿意足了。”

這還真不是客氣話,當初在莊上,她和歲歲住的地方又能比這兒好得了多少,受夠了凍,這兒還尚且暖和些呢。

“你倒受得住,可孩子到底還小,地上寒氣重,睡久了怕不是要睡出病來的。”徐嬸轉而似是想起什麼,驀然道,“對了,我記得孟大家旁邊還有間小屋,也有床,似乎被孟大媳婦占了堆雜物,那屋子雖小,但你們娘倆兒住應當也夠了,明兒我便去同他們道一聲,清理出來予你們住。”

這自是再好不過,穆兮窈也不知說什麼,隻能繼續道謝,都將徐嬸都聽笑了,“你這般客氣做什麼,今日還是我們對不住你了,不僅讓你去送水,還忘了告訴你鬆喬苑的規矩,往後啊你可得記住了,若是再去鬆喬苑,頂多隻能進外院,這內院啊是萬萬不可入的!侯爺最是不喜女子擅自闖入內院,違者重懲,前些年便有被趕出去的。”

不許女子闖入?

這規矩實是有些奇怪。

想起今日在鬆喬苑看到的那副冷清場景,穆兮窈忍不住問道:“侯爺為何定下這個規矩,可是從前……出過什麼事兒?”

徐嬸聽得此言,眸光略有些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