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此言,穆兮窈並沒有什麼意外,隻抿了抿唇,似自問自答般道:“他……會贏嗎……”
那人並未答話,似是難以回答,片刻後,才道了一句:“屬下相信,侯爺能贏。”
相信……
穆兮窈扯了扯唇角,笑得悲涼,她也想相信。
可若不成,他的下場又會是哪般,被徹底安上謀反的罪名,落得死無全屍的地步嗎?
穆兮窈不願去想,可那些畫麵卻又止不住在她腦中浮現,光是這般,心口便若針紮一樣疼得令她難以喘熄。
作為歲歲的母親,她而今的選擇當隻有一個,便是盡快離開這裏。
她竟開始動搖了。
可她分明不該動搖的。
不論結果如何,她真的很想回去看他一眼。
隻看一眼,一眼就好……
兩日後,午時。
京城,皇宮。
沉重悲涼的喪鍾聲連響過四十五下,永景帝寢宮外,後宮嬪妃和朝臣跪了滿地,慟哭不止。
永景帝駕崩的沉痛之間,跪在其中的一人驀然道:“太子謀反,已然失了即位的資格,但而今陛下去得急,並未留下傳位的聖旨,諸位大人覺得該由誰來繼位最為合適?”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張儉,他話音才落,便有人接道:“毋庸置疑,定然是五皇子殿下,先皇後走後,這中宮之位空置已久,而今這後宮位份最高的便是蕭貴妃,再者這幾日陛下昏迷,諸般政事皆由五皇子代為處置,五皇子殿下的能力想來諸位也是有目共睹,五皇子殿下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此話一出,四下紛紛響起附和之聲。
然五皇子卻是搖頭,眸中滿是悲痛之色,“多謝各位大人抬舉,可父皇方才駕崩,我實在沒有心思去想繼位一事,且我才薄智淺,恐會辜負諸位大人的期望。”
張儉快步上前道:“殿下仁孝,可國不可一日無君,為江山安穩,還請殿下盡快繼承大統,以安民心……”
見五皇子仍是不為所動,張儉忙轉向跪在一側的蕭閣老道:“還請閣老幫著勸勸殿下。”
正泣涕如雨的蕭閣老聞言,用衣袂擦拭著眸中淚水,這才看向五皇子,拱手道:“張大人說得不錯,還請殿下盡快繼承大統……”
“請殿下盡快繼承大統。”
底下朝臣齊齊道。
直到此處,五皇子方才作出一副悲痛卻不得不為的模樣,他微晃著身子站起身,正欲說什麼,卻聽人群中倏然響起一聲極不和諧的冷哼。
“繼承大統?毒害陛下之人,有何資格承繼大統!”
眾人聞聲皆詫異地看去,蕭閣老更是一時間白了臉色,對著那人沉聲斥道:“沈太傅,你莫不是糊塗了,毒害陛下的是太子,怎會是五皇子殿下呢!”
沈澄冷冷掃他一眼,“那封揭發太子的密信是何人所遞,還有那所謂招供的太醫究竟是受了誰的威脅,五皇子想必都心知肚明吧……”
蕭閣老雙眉緊蹙,“沈澄,莫要血口噴人,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證據?”沈澄嗤笑了一聲,“想來所有的證據都已被我們這位五皇子殿下銷毀殆盡了吧,又何來的證據。”
聽得此言,蕭閣老似是稍稍鬆了口氣,旋即厲色道:“既無證據,那便是故意詆毀皇子殿下,這般罪名,沈太傅擔當得起嗎!”
蕭閣老方才說罷,五皇子的聲兒幽幽傳來,他低歎了口氣,凝視著沈澄,眼神中帶著幾分同情與無奈,“我明白,太傅效忠於皇兄,不願相信皇兄謀反之事,可太傅這般身份,一言一行皆需謹慎,若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後果終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