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頗有些赧赧地頷首,“不過馬上讓我當先生,我隻怕是當不好的,我且跟著旁的先生學學,若是可以,那便……”
經曆了這一遭,林琬也算是想通了,從前失了生念,便覺萬事沒有意義,而今有了活下去的念想,又覺人生匆匆,不過短短幾十載,甚至不知何時會生出意外,既得如此,為何不盡興去做自己願意做之事。
“定然可以。”穆兮窈握住林琬的手,鼓勵道,“琬兒,你要相信,你從不比任何人差。”
倏然聽得這話,林琬鼻尖有些泛酸,重重點了點頭。
原來她真的很需要一份認可。
無關於她的身份,無關於旁的一切,隻是對於她林琬本身的認可。
林琬的改變於穆兮窈來說自是歡喜,但也令她不由得想起一樁事來,這幾日忙碌無暇顧及,而今歲歲和林琬也回來了,她沒了牽掛,那事也時候去處理一番。
翌日早,用過午飯,將歲歲哄睡下後,穆兮窈便令紅纓備了馬車,直往沈府而去。
這是穆兮窈第一次去沈澄府上。
她聽林鐸說,永景帝假死的那一日,沈澄為了配合太子和林鐸,特意鬧了一番,假意刺殺五皇子,胸口重重挨了一腳。
到底不是年輕人,那下手的侍衛又絲毫沒有保留力道,那一腳下去,沈澄傷得不輕,眼下正在府上養病。
抵達沈府後,紅纓上前稟明了身份,門房忙入內通稟,沒一會兒,便將她們領了進去。
穆兮窈一路入了沈澄的院子,進屋便見沈澄正由一小廝扶著,作勢要下床榻,穆兮窈見狀,忙小跑上前扶住沈澄。
“窈兒……”沈澄抬首喚了她一聲。
穆兮窈抿了抿唇,“義……您的傷還未痊愈,就莫起來了,別反是加重了病情。”
說罷,她示意小廝,重新將沈澄扶躺在了床榻之上,在他背後墊了個軟枕。
沈澄蒼白著麵色,自嘲道:“我無礙,隻是這身子不中用,不過挨了一腳便傷成這般,著實惹人笑話……”
話音落,屋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沈澄瞥了眼穆兮窈暗暗絞著絲帕的手,苦笑道:“你來,是有話想要問我吧?”
穆兮窈自是有許多話想問的。
“那日,在宮門口,您說,我是您和母親……”
“是,你是我和月疏的親生女兒。”
沈澄低歎了口氣,“我也是從穆致誠口中得知,他遇到月疏時,她腹中已然有了你,我不知道,也沒有想到,你母親出發去岑南的前一夜,我一時糊塗,竟讓你母親懷了身孕,是我害苦了她……”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穆致誠說,就是因著你母親有孕,他才能輕易欺騙於她,甚至後來,你母親鬧著要離開,他亦是頻頻拿你做威脅,若是當初我沒犯下那錯,是不是你母親便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他敘述此事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可嗓音卻微顫著,穆兮窈眼睫垂了垂,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所以,您便自責著,遲遲不來認我。”她抬首直勾勾地看著沈澄的眼睛,“您是不願認我嗎?”
聽得此言,沈澄似是慌了神,忙解釋道:“不,窈兒,我日日都想與你相認,說實話,我很高興你是我的女兒,可我又不敢高興,我罪孽深重,又憑什麼得到你這麼好的女兒呢!如此又如何對得起你的兩個舅父和念了你母親十餘年的外祖母。”
穆兮窈無奈地閉了閉眼。